這傢伙看上的是王越,這位新科進士因為與朱祁鈺的交往經歷,如今已經名揚整個朝廷,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王越前途無量,尤其是他還在於謙這位朱祁鈺親信的手底下歷練,但凡是個人就想和王越拉好關係,盧忠很明顯打的也是這個算盤。
盧忠點點頭,道:“臣想要的正是王越。”
“不行,臣反對此事。”于謙立刻跳了出來道。
倒不是他看好王越的未來展,而是王越跟著于謙的這兩個月來,于謙真的是輕鬆了許多,交代王越辦的事情總是很順利,完成得也很到位,于謙已經開始放手讓王越自己決斷一些小事了。
誰都希望自己的手下人能力出眾,于謙也不例外,王越這樣的能人,于謙自然不願意輕易放手,他還擔心盧忠把王越用廢了呢。
朱祁鈺見到于謙有些氣急敗壞,心中不禁好笑,自己又沒答應盧忠的要求,你于謙這麼著急幹嘛?
朱祁鈺衝著于謙擺擺手,然後對著盧忠道:“盧忠,你也看到了,王越現在是於愛卿的心頭肉,你就別惦記了。”
說完轉向王直道:“王老愛卿,你去和何文淵說一聲,整理名單的時候多準備幾個,讓盧忠也好好挑選一下,全當是幫朕的忙了。”
王直也是笑笑道:“陛下放心,臣原本就會讓何尚書多準備一些人選的。”
“很好。”朱祁鈺點點頭,揮手讓他們坐下,然後道:“其他人還有什麼建議嗎?有什麼想說的也可以說說,在朕這裡,諸位愛卿可以暢所欲言,言者無罪。”
眾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胡濙緩緩道:“陛下,臣有一個疑問,需要盧指揮使解惑。”
“你說。”朱祁鈺沒有在意,隨意說道。
胡濙放好手中的茶盞,身體微微前傾,問道:“盧指揮使,按照常理來說,也先現在應該還在整理脫脫不花遺留下來的軍隊,為何他會突然南下攻打阿噶巴爾濟呢?”
胡濙的這個問題立刻引起了眾人的興趣。
對啊,也先攻破韃靼汗庭,俘獲脫脫不花部眾數萬,現在應該還在分配人手,打亂重組,以免脫脫不花的殘餘勢力鬧出什麼事情來,為什麼他會突然去攻擊阿噶巴爾濟,難道他就不怕韃靼汗庭鬧出什麼亂子嗎?
盧忠想了想,道:“估計是也先以為阿噶巴爾濟會繼承脫脫不花的汗位吧?”
不過他的語氣並不肯定。
胡濙繼續問道:“阿噶巴爾濟雖然有黃金家族的血統,但是其人並不出眾,以前也沒有做過什麼大事情,只喜歡撈錢佔便宜,為何也先會認為他有可能繼承脫脫不花的汗位呢?”
盧忠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胡濙卻是微微一笑,對著朱祁鈺道:“陛下,臣曾經聽說過一件事,石璞石大人前些日子去過阿噶巴爾濟的大營商談合作。”
“是的。”朱祁鈺點點頭,道:“這不是最開始就定下來的事情嗎?石璞去遼東,負責與阿噶巴爾濟聯絡,他有權決斷與韃靼合作的一切事宜。”
“但是臣聽說,石大人從阿噶巴爾濟那裡出來之後,草原上就傳出了阿噶巴爾濟要繼承脫脫不花的汗位,與我大明聯合,繼續統領韃靼對抗也先。”胡濙繼續道。
“這有什麼不對的嗎?石璞如此行為,也是想要斷了阿噶巴爾濟的退路,逼迫阿噶巴爾濟能夠早日答應下來,前陣子他不是寫了奏疏回來詳細解釋此事嗎?”朱祁鈺有些不耐煩了,問道:“胡大人想要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胡濙點點頭,道:“臣其實是在想,也先突然襲擊阿噶巴爾濟,是否與此事有關!”
一句話驚醒了所有人,也讓朱祁鈺愣在了當場。
胡濙說得沒錯,也先這麼快攻打阿噶巴爾濟,還真有可能與石璞放出去的訊息有關。
石璞放出訊息,原本是想要逼迫阿噶巴爾濟早日答應與大明合作,這個計策其實是不錯的,但問題是,他只計算了阿噶巴爾濟,卻忘記了計算也先。
也先才是如今草原上實力最強的人,實際上的草原共主,諸多蒙古部落都以其馬是瞻,再加上綽羅斯一家三代都想做蒙古大汗,所以也先絕不會讓一個有可能威脅自己汗位的人存在,而且阿噶巴爾濟這個脫脫不花的胞弟還擁有自己的部落。
所以石璞這面一放出訊息,也先就收到了訊息,立刻便開始準備動手,這種果決不是阿噶巴爾濟所具備的,因為這時候阿噶巴爾濟還尋思著要不要鼠兩端,左右搖擺,他仍舊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也先能看在自己濟農的身份上,對自己有一些尊敬,從而放過自己的勢力,一方面是也先的迫不及待,另一方面則是阿噶巴爾濟的舉棋不定,所以阿噶巴爾濟的戰敗也就不可避免了。
總結起來就是,也先雖然早晚要攻打阿噶巴爾濟,但是不應該這麼快,石璞的訊息是催化劑,加了也先的行動。
不過事情雖然分析清楚了,但是胡濙想要說的是什麼,明顯還沒有說出來,於是朱祁鈺問道:“胡大人到底想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