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胡濙暗自下定了決心

太上皇薨逝的事情是朝廷大事,自然要儘早昭告天下。

三法司這次也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用最快的度拿出了王雄等人的審判結果。

內宦王雄,犯弒君之罪,罪不可恕,即刻推出西四斬,其九族皆下獄問罪。

內宦許安,犯弒君之罪,罪不可恕,即刻推出西四斬,其九族皆下獄問罪。

內宦常真,犯弒君之罪,罪不可恕,即刻推出西四斬,其九族皆下獄問罪。

不過因為這三人是軍戶,娶妻生子都很難,所以並沒有查到什麼九族,直接將其推出去砍了。

唯一比較難辦的是常真的父親,刑部去抓人的時候,現這位老人還沒有死,只是患了肺癆,因為沒錢醫治,如今正躺在自家床上奄奄一息等死,殺不殺他沒有什麼關係,於是就暫時放過了他,讓他自己病死算了,免得在西四傳染了其他人,畢竟肺癆這種病會傳染,形成了瘟疫就不好了。

結果已出,下一步就是要操辦朱祁鎮的喪事,這個活是禮部的事情,胡濙這位五朝老臣,督查禮部的內閣閣員不能不在,再說如今也先已經退兵,阿剌知院也已經聯絡上了,胡濙繼續呆在遼東也沒有什麼用處,於是經過王直的提醒,朱祁鈺下旨,招胡濙立刻回京,操辦太上皇的葬禮。

小宦官過去的時候,胡濙正在和提督遼東軍務左都御史王翱在一起,他們兩個人都是文臣,聚在一起比較好說話,遼東總兵官曹義則是死皮賴臉地在一旁作陪,胡濙畢竟是大明的老臣,內閣閣員,即便被皇帝打到了遼東,也不是他曹義可以怠慢的,再說了,曹義對朝廷中樞的複雜關係並不清楚,胡濙這次過來又是帶著極其隱秘的皇命,曹義還以為胡濙在皇帝面前極為重要呢,自然要賣力巴結一番。

胡濙坐在屋子當中,對著王翱笑著道:“九皋,這次伯顏帖木兒應該是真的撤退了,相信你已經收到朝廷傳來的訊息吧,武清侯這一仗打得真是漂亮,一戰全殲賽罕王五萬大軍,極大提振了朝廷士氣,逼得也先不得不撤回草原休養,實在是太漲朝廷威勢了。”

王翱也是面帶笑意地點點頭,道:“的確,自太祖開國以來,朝廷還沒有對蒙古人取得像大同這樣大的勝利,尤其是在土木堡之敗後,武清侯的確是國之柱石,要是朝廷能派他到遼東領兵就好了。”

說到最後,王翱還看了看陪在一旁的曹義。

他對曹義這個遼東總兵頗為不順眼,曹義這個人總是謹小慎微,做事情不主動,御下太過寬仁,面對蒙古人又時常畏縮避戰,王翱過來提督遼東軍務,也是因為他的這些毛病。

不過朝廷現在缺人,曹義雖然有諸多缺點,但遼東暫時還離不開他,畢竟曹義在遼東二十多年,根基深厚,人望頗高,把他調走了,萬一遼東出了什麼亂子,王翱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曹義對於王翱的話並不在意,王翱提督遼東軍務已經九年了,雙方早已知根知底,他知道王翱看不上自己,但是那又如何?軍事上還不得要靠自己才能穩定遼東,他說什麼無所謂,曹義不在乎。

再說了,他今天在這裡,主要目的還是陪著胡濙胡老大人,與他王翱無關。

曹義對著胡濙恭維道:“武清侯此戰打得的確漂亮,但還是離不開朝廷的運籌帷幄,和胡老大人這樣朝廷柱石的鼎力支援,否則他怎麼可能取得如此戰績,所以這份功勞,胡老大人也是有一分的,武清侯不能不承認。”

這個馬屁有些生硬,不過胡濙心情不錯,也沒有在意,而是指著他笑道:“我說曹總兵,你讓老夫說什麼你什麼好,這次也就是你謹守城池,沒讓伯顏帖木兒佔去什麼便宜,否則你都沒辦法給朝廷一個交代。”

“老大人教訓的是,下官知錯,今後一定改正。”曹義賠著笑臉道。

突然門外跑進來一個胡濙的侍從,對著三人行了個禮,然後急聲道:“大人,朝廷傳來急旨,好像是生了什麼大事,如今傳旨的公公已經入了城,馬上就要到院門口了。”

胡濙驚訝,笑笑道:“哦?朝廷還能有什麼大事?來,隨老夫出去看看。”

說完起身便向院子裡走去,王翱和曹義也起身跟上。

待到了院子裡,果真見到一個小宦官風塵僕僕地從門外跑了進來,見胡濙已經出來,立刻大聲道:“陛下有旨,請內閣胡濙聽旨。”

胡濙整理了一下衣袍,俯身跪倒,朗聲道:“臣胡濙在。”

王翱和曹義也是翻身跪倒,陪著胡濙接旨。

小宦官開啟聖旨,大聲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景泰二年七月二十三,太上皇於瀛臺遇刺薨逝,命內閣胡濙即刻返京,操辦太上皇之喪事,萬不可拖延,欽此。”

這道聖旨對於眾人來說極為意外,對於胡濙來說更是石破天驚。

太上皇怎麼就死了?自己走之前他還是好好的呢!而且聽小宦官的意思,太上皇是遇刺身亡,到底是什麼高手?能夠在孫繼宗的保護下突破重重關卡殺死太上皇?太上皇死的時候,孫繼宗到底在幹什麼?

胡濙的腦中立刻浮現出一大堆疑問,不過現在不是問的時候,胡濙雙手高舉,大聲道:“臣胡濙,領旨。”

接完旨意,胡濙在曹義的攙扶下站起身,壓抑著自己激動的心情,對著小宦官問道:“這位公公,太上皇是怎麼遇刺身亡的?可否告知一二?”

胡濙這種身份的朝廷大佬對小宦官恭敬說話,立刻將小宦官弄得有些手忙腳亂,連連道:“老大人不必客氣,不必客氣,直接問小的就好。”

“太上皇遇刺,其罪魁禍已經抓到了,乃是瀛臺的宦官王雄常真等人,瀛臺有一老宮女姓龐,她因為服侍太上皇不利被太上皇責罰致死,王雄等人為她報仇,這才溺死了太上皇的。”

“原來如此。”胡濙明白了,這件事的確不是孫繼宗保護不到位,因為錢皇后也住在瀛臺,所以孫繼宗沒辦法安排人進去,主要防衛力量都是對外的,如果是瀛臺內部的人動的手,那孫繼宗的確很難現。

等小宦官下去休息,王翱這才勸道:“老大人不要悲傷,您還要趕回京師安葬太上皇呢,悲傷過度傷了身體可不行啊!”

他知道,胡濙是宣宗皇帝留給太上皇朱祁鎮的託孤之臣,而且一直做得不錯,全心全意輔助朱祁鎮治理天下,即便是太上皇朱祁鎮在土木堡之敗後被俘到瓦剌,胡濙也是千方百計地營救他回來,哪怕是和當今天子翻臉也在所不惜,朱祁鎮的死訊,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胡濙點點頭,語氣低沉地道:“老夫知道,九皋不必擔心,老夫只是突然聽到這個訊息,太過震驚了一些,身體還是扛得住的。”

曹義有些擔心地看著胡濙,勸道:“老大人,要不您回屋子歇息一下,陛下還招您回京主事呢,若是您病倒了,您就沒辦法回京了。”

“好。”胡濙點點頭,在曹義和王翱的攙扶下回到了屋子裡坐下,開始閉目養神,一句話也不說。

王翱和曹義見狀,知道現在不方便打擾胡濙,於是便輕聲退了出去。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胡濙現在的內心裡,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太上皇遇刺身亡,其根本原因就在於朱祁鎮從草原回來之後就性情大變,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極為暴虐起來,在瀛臺住的這一年,太上皇已經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打死了數十名宦官宮娥,所以,宦官王雄等人替龐大娘報仇,溺死太上皇,這是可以理解的事兒。

但是胡濙還知道,如今瀛臺的那些宦官宮娥,絕大多數其實都是這兩年進宮的,準確說是因為朱祁鈺的旨意進宮為奴的,那道旨意他還記得,招的全都是在土木堡之戰中傷到男根計程車卒,還有戰死士卒的家眷,理由是家中男丁為國戰死,朝廷不能不管他們的家眷,所以才召這些人入宮,那個王雄應該就是土木堡之戰計程車卒,而那個姓龐的老宮女應該就是戰死士卒的家眷。

當時的胡濙其實也沒多想,還以為朱祁鈺只是大善心而已,也沒在意,反正土木堡之戰中戰死殉國的太監宮女不可計數,補充一些也屬應當,但是現在看來,朱祁鈺召這些人進來,其實是有特殊目的的。

所以,現在的胡濙可以肯定,太上皇之死這件事上,肯定有朱祁鈺的手筆,而且他已經佈局兩年之久,誰都沒有覺一絲一毫的痕跡,相信現在更不可能有人查出他和兇手之間有任何聯絡,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既然自己已經猜到了,那麼就絕對不能視而不見。

“陛下請放心,老夫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將太子扶上帝位。”胡濙暗自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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