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一切都偏離了太祖的規劃(1 / 2)

朱祁鈺縮減都察院的事情被陳鎰傳了回去,整個都察院當即就炸了。

次日,都察院所有御史齊聚一堂,共同向朱祁鈺上奏,請求皇帝陛下收回旨意,不要做出違背祖制的事情,若是皇帝不收回這道旨意,那都察院將聯合其他衙門的所有官員一同罷朝。

不過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除了和他們共稱科道的六科郎,剩下的衙門有一個算一個,壓根沒人搭理他們。

開玩笑,這群御史平時沒事就盯著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現在輪到他們有麻煩了,自己憑什麼站出來支援他們?

況且皇帝收回的是都察院對於風紀方面的管轄,沒了這群御史約束,自己豈不是更自由了一些嗎?

這裡面唯一可能不好的是京城的都察院手裡只剩下查問貪腐之權,這些人想要立功,也就只能玩了命地查貪腐,到時候自己的風險肯定會高很多,不過這件事只會影響到三品以下的官員,三品以上的屬於大佬,他們不需要親自下場貪腐,都是下面官員孝敬的。

對於科道的反對,朱祁鈺倒是沒有意外,畢竟六科和都察院聯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家都知道。

解決方法也很簡單。

朱祁鈺直接將這個難題丟給了胡濙來解決,胡濙當時還有些不願意,但是朱祁鈺一句話就把他逼得不得不接這個難題了。

朱祁鈺說的是:“胡老愛卿手段了得,如今又是督管禮部,沒有什麼事情,您在朝中數十年,功勞卓著,威望頗高,去和科道分說一二,相信不是什麼難事。”

內閣輔王直也是勸他接手處理這件事,其他人站在王直一邊,甚至自己的盟友高谷都不再言語,胡濙沒辦法,只得接下此事。

朱祁鈺安排他去做這事兒,胡濙也心知肚明,自己在營救太上皇回京的事情上幾次三番地和皇帝對著幹,皇帝也因此而記恨上了自己,讓自己去做這件事,其實就是希望自己去得罪整個都察院的監察御史,到時候這群噴子彈劾起來,皇帝才有機會徹底幹掉自己。

不過胡濙是什麼人?他可是在大明朝堂上混跡了幾十年的老狐狸,怎麼可能中這種計謀。

沒到兩天,胡濙便將這件事完美解決了,看得朱祁鈺都不得不承認,這個胡濙的能力是真的強,要不是他一直傾向於太上皇,自己絕對捨不得將他踢出朝堂。

胡濙先是去了六科,將六科給事中們集中起來,告訴他們,皇帝剝奪都察院的風紀之權,乃是為了加強整個科道,風紀之事本就影響不大,其實壓根影響不到都察院核心的監察之權,監察御史現在這麼鬧,只會引起皇帝反感,如果六科給事中不再和都察院一起鬧下去,朝廷其他衙門的官員都會對他們有好感,六科給事中不可能一直在六科混下去,必然要升遷到其他衙門做事,能夠得到其他衙門的好感,對於他們今後的展也是有好處的。

六科給事中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來了胡濙口中的威脅,畢竟胡濙如今是代表內閣來和他們談話的,而內閣又督管著六部,要是內閣放個風聲出去,他們這群六七品的給事中也不可能鬥得過內閣裡的大佬,事關自己的未來展,胡濙的這個面子的確要給。

於是,六科給事中偃旗息鼓,胡濙接下來只要解決掉都察院就可以了。

對於都察院,胡濙可就沒有對六科那麼和藹的態度了,直接警告他們,如果他們繼續鬧下去,那吏部的年終考核必然要針對整個都察院,吏部對於副都御使以上的人沒辦法,但是對副都御使一下的人可絕對不會手軟,畢竟整個都察院裡,除了都御史和副都御使,剩下即便是僉都御史的考評都握在吏部手裡,也就是說,這些人的未來仕途都在吏部的一念之間,而原本的吏部尚書正是如今的內閣輔王直,恰好他也是負責督管吏部,只要他一句話,今年整個都察院的年終考評絕對沒辦法看,日後升遷的難度也會加大許多。

最重要的是,這次他們得罪的是皇帝,朱祁鈺這位皇帝可是和先帝朱祁鎮不一樣,他執行垂拱而治,深得天下人敬仰,又幾次三番擊敗也先,身負天下人眾望,如今已是不遜於太祖太宗的聖主,他將此事交給內閣處理,實際上也是在考驗內閣的能力,如果都察院繼續鬧下去,他很可能將內閣閣員王文踢出去,甚至收回內閣理政的權力都有可能。

監察御史們也知道,胡濙這就是刺果果的威脅,要是因為他們的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權力讓皇帝改變垂拱而治的政策,那他們絕對會淪為天下文人口中的罪人,身為言官的他們可是極為了解風評的重要性,這可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本錢啊!

於是,絕大多數監察御史都不吭聲了,只有幾個頑固分子還在堅持,不過這事兒也簡單,胡濙和陳鎰說了一聲,將這幾個人全都丟到了廣西雲貴那面去了,那裡的官員因為戰事一直處於缺額狀態,調他們過去填補缺額也屬正常。

反對的人沒有了,朱祁鈺增加兩萬兩銀子的事兒就這樣過去了。

之後的日子平淡無奇,不知不覺就到了年底。

朱祁鈺招來內閣輔王直,打算問一問他這一年的成績怎麼樣。

“王老愛卿啊,今年戶部的結果統計得怎麼樣了?賦稅大概有多少?”朱祁鈺笑呵呵地問道。

王直恭敬道:“陛下,昨日戶部剛剛將結果彙報給內閣,臣給您說說?”

“王老愛卿請講。”朱祁鈺伸手示意道。

王直從袖袋裡拿出一封奏疏,攤開來唸道:“據戶部統計,景泰二年天下戶九百五十萬四千九百五十四戶、五千三百四十三萬三千八百三十田口,地四百一十五萬六千三百七十五頃六十畝,田賦米麥二千三百三十二萬七百八十石,絹一十九萬一千七百四十五匹,絲六萬四千三百八十五斤,綿十八萬五千六百三十斤,布一十四萬四千五百四十一匹,綿花四十六萬一千三百七十一斤,折色鈔一十六萬一千七百九十八錠有奇,雜課鈔九百五十七萬九千八百六十七錠有奇,米麥五萬二千三百七十一石,鐵七萬四千五百八十三斤有奇,布一千七十四疋,鹽課鹽三百一十一萬六千四百五十一引,折色鈔一千一百四十九萬一千八百四十五錠有奇,米六十三萬七千三百三十石,布七百八十六疋,茶課茶五十五萬三千七百五十一斤,折色鈔一十八萬九千四百九十四貫,屯田子粒二百五十八萬四百五十五石有奇,彩納水銀九百四十四斤,硃砂一百六十二斤,石綠三百五十五斤,雄黃三十斤有奇,漕運北京儧運過糧四百二十三萬五千石,各處運納糧三百五十七萬四千四百九十七石。”

朱祁鈺想了想,從桌子上翻出一本奏疏,開啟來看,皺著眉問道:“王老愛卿,你這一年的成績並不算好啊,去年年底戶部統計,天下還有九百五十八萬八千二百三十四戶,怎麼今年就變成九百五十萬戶了,怎麼差了整整八萬戶啊?”

王直恭敬道:“陛下,這件事內閣也是討論過,今年宣大打了一仗,許多人都淪為了佃戶......”

沒想到王直還沒有說完,朱祁鈺就打斷道:“王老愛卿,你朕以為真什麼都不知道嗎?宣化大同一共才多少人,怎麼會一下子少了八萬戶,再說了,那面絕大多數是軍戶,田地基本上都是軍屯,你和朕說他們淪為佃農?那好,朕這就派人下去,好好看看什麼人敢一下子收下這麼多軍戶當佃農。”

“陛下不可。”王直連忙勸阻道:“陛下莫急,老臣還沒有說完,請陛下耐心聽老臣解釋。”

朱祁鈺將手裡的奏疏往桌子上一丟,吩咐道:“你說。”

王直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陛下,宣大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少了八萬戶,但是陛下莫不是忘記了,雲貴那面也一樣有人淪為佃戶,麓川打了這麼多年,許多農戶早已逃亡,之前因為地方不寧,所以一直是按照正統元年的來統計,陛下登基之後,麓川也太平下來,戶部命人調查才知道,整個麓川幾乎千里無人煙,所以今年才會一下子少了八萬戶。”

“是嗎?”朱祁鈺冷聲問道:“既然戰事已經停止,那農戶也應該回來了,畢竟土地才是他們的根本,為何還是少了這麼多?”

“陛下,麓川那面打了整整十年啊,許多農戶早已死在戰亂之中,所以如今那面已經有了許多無主土地,內閣正在商議,看看將一部分河南山東無地之家遷徙過去填補人口。”王直解釋道。

朱祁鈺皺眉道:“為何是河南山東?那裡人口稠密沒錯,但也是朝廷產糧之地,江浙人口一樣稠密,為何不從江浙遷人過去?還有江西福建,都是山多田少之處,那裡就沒有佃戶嗎?”

“回稟陛下,江浙人口稠密沒錯,但那裡乃是朝廷賦稅重地,輕易動不得,江西福建人口本就不多,自然也無法遷徙,所以也就剩下了山東河南可以遷人過去了。”

王直繼續道:“況且山東河南乃是黃河沿岸,正統十三年黃河改道,一分為二,雖然王永和王侍郎治水有方,但是畢竟剛剛完成,還要看明年黃河春汛的情況,臣等也是擔心有失,所以想提前遷徙一部分人過去,免得災民過多惹出事端來。”

朱祁鈺想了一下,點點頭,道:“此事可以,災民遷徙之事你們內閣可以儘快去辦,銀錢可還夠用?”

“今年宣大除了也先那次,其他時候都還平穩,軍費開支並不高,再加上和安南的互市,也是節省了一大筆銀子,若是遷三萬戶過去,應該不是什麼問題。”王直答道。

“好,那你就儘快安排人遷過去。”朱祁鈺吩咐道:“不過內閣要安排好,不能出什麼問題,尤其是田地這塊,必須分配合理,若是鬧出什麼亂子來,朕只會問罪於你們內閣。”

“臣遵旨。”王直恭敬回答道。

“好,那繼續說說那八萬戶的事兒吧。”朱祁鈺突然道。

王直有點迷糊,怎麼還沒說完嗎?剛剛自己解釋得很清楚了啊,於是問道:“不知陛下還有什麼疑問。”

朱祁鈺笑著道:“王老愛卿,其實朕還沒有問完呢,朕記得去年大明是有四百二十五萬頃土地吧,為何今年只剩下四百一十五萬頃了,農戶可以流離失所,但是這些土地不會也跟著跑了吧?”

雖然朱祁鈺是笑著的,不過王直卻不是輕鬆不起來,這個問題的確不好解釋,農戶會逃亡,土地可帶不走,麓川山高林密,無論如何都達不到十萬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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