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勝正要打算繼續勸何真,沒想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朱大人,這些人是來幹什麼的?”
朱勝回頭一看,正是劉吉。
只見劉吉緩步走了出來,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好像門口的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朱勝看著他這副表情,心中就有些不爽,不過還是拱手道:“劉大人,這些百姓都是因開徵商稅之事過來的,既然你來了,那就交給你處理吧!”
說完轉過身子,對著人群宣佈道:“諸位鄉親父老,這位劉大人就是朝廷派下來的欽使,專門負責開徵商稅之事的,有什麼問題你們可以直接讓他幫忙解決。”
下面的人群瞬間譁然。
朱勝這一手不可謂不瀟灑,直接將事情全部甩給了劉吉來處理,原以為劉吉會拒絕,沒想到劉吉卻是笑呵呵地點點頭,道:“好,這個沒問題,百姓的意見交給我來解決,只是還要請朱大人替我壓陣才是。”
朱勝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壓陣而已,沒有什麼難度,萬一雙方沒談好,自己肯定是要出面安撫一下百姓的,還不如站在這裡時刻掌握局勢呢。
見朱勝答應,劉吉撥開前面的衙役走了出來,大聲道:“本官乃政務院欽使劉吉,諸位有什麼問題,儘可以來問我。”
何真本就站了出來,這時候直接拱手道:“劉大人,小人敢問,朝廷是否一定要開徵商稅?”
劉吉點點頭,說道:“對,政務院的政令已經明天下了,本官就是來督辦此事的。”
“但是開徵商稅已經影響到我們這數百人的生計,導致我們衣食無著,小人能否請大人回報政務院,收回開徵商稅的政令?”何真繼續問道。
劉吉立刻搖頭道:“這是政務院推行的第一道政令,絕無半途而廢的可能。”
“那我們的生計該如何解決?劉大人能否給出個法子?”何真再次問道,不過這一次的語氣卻是冷了起來。
劉吉彷彿是沒感覺到一樣,淡淡地答道:“你們的生計乃是自己的事情,與本官何干?”
何真急道:“但是我們丟了活計,就是因為朝廷開徵商稅啊!”
劉吉冷下臉來,質問道:“朝廷開徵商稅與爾等何干?那是針對商賈的,又不對你們這些百姓收稅,你們丟了活計,不該怪罪到朝廷頭上,應該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憑什麼啊!”何真是真的急了,言語中滿是不客氣地道:“明明就是朝廷開徵商稅鬧的,要不是你們這些奸臣非要徵什麼商稅,我的東家怎麼可能沒錢僱傭我們?”
“這麼說,是你們東家和你們說的,開革你們是因為朝廷開徵商稅了?”劉吉立刻反問道。
“這......”何真頓時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劉吉冷笑道:“所以嘛,這事兒還是你們和你們東家的問題,關朝廷何事?本官不會管你們,朱知府也不會管你們,不然任誰遇到事情都來找朱知府,他還如何理政牧民?”
何真口舌鬥不過劉吉,索性耍起了無賴,怒道:“那我不管,我們被開革就是朝廷下錯了旨意,根本原因就是你們這些奸佞小人把持了朝政,若是今天給不出個說法,我們絕不肯善罷甘休!”
“本官倒是要看看你們如何不肯善罷甘休!”劉吉冷聲道:“蘇州府衙役聽令,今日你們就守在這裡,這群刁民若是敢衝擊府衙,直接亂棍打死,以謀逆論處,本官會向朱知府替你們報功,向朝廷替你們報功!”
說完還挑釁地看了看何真。
何真被氣得滿臉漲紅,脖子上青筋都鼓了出來,大怒道:“昏官,既然我們都沒了活路,那就一起死吧!”
“兄弟們,上啊,打死這個昏官佞臣!”
說完便嘶吼著衝了上來。
劉吉立刻躲到衙役身後,大聲叫道:“有逆賊要刺殺本官,你們打死他,趕緊給我打死他。”
“且慢,所有衙役不得動手。”站在一旁看熱鬧的朱勝立刻出聲阻止,他可不能讓這場衝突真的爆出來,一方面的劉吉,政務院欽使,奉政務院之命來的蘇州城,另一方面則是蘇州百姓,自己治下的子民,這兩方不論哪一方出了問題,自己都是要承擔責任的。
朱勝的話的確阻止蘇州府的衙役,卻沒有阻止劉吉帶過來的人。
蘇州府衙大門裡面衝出一隊人,手裡握著的卻是捕快最常用的鐵尺和鐵鏈,對著何真便砸了下去,頓時將何真砸的頭破血流,整個人倒了下去。
劉吉繼續叫道:“逆賊衝擊府衙,意圖謀反,罪大惡極,全都給本官拿下。”
朱勝看向劉吉,剛要出聲勸阻,卻沒想到劉吉也看向了他,微微搖了搖頭。
朱勝見狀,心中一動,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隨著劉吉的喊聲,蘇州府衙大門前瞬間出現了許多人,手中都是拿著一樣的武器,開始衝擊前來告狀的傭工們。
傭工們過來是為了求見朱勝朱知府的,自然不會帶武器,府衙門口又幹淨,連棵樹都沒有,想弄個樹枝抵擋一下都不可能,只能聚在一起,拼死抵抗。
但也正因為沒有武器,所以他們完全無法抵抗突然出現的那些人的衝擊,很快就被打倒了不少,被人用鎖鏈鎖了起來,場面一時間有些血腥。
見局面已經得到控制,劉吉再次站了出來,大聲道:“跪地投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傭工們立刻便跪了下去,他們是來告狀的,又不是來謀反的,有機會活命,為什麼要負隅頑抗?
劉吉滿意地點點頭,一揮手道:“帶走,所有人押入大牢,挑幾個領頭的押到大堂這裡,本官要和朱知府好好審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遵命。”一個人站出來領命。
朱勝一看,原來是吳縣新調過來的典史張承。
最近刑部將所有地方治安的事情全都接了過去,負責這些事情的典史也被劃歸刑部管理,對此縣衙的縣丞和主簿都還蠻羨慕的,甚至他手底下的經歷、知事、檢校和司獄也都羨慕不已,畢竟刑部說了,劃歸到他們管理,是有機會直接升到京師刑部的,所以這些典史對於刑部的命令極為遵從,執行起來一點折扣都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