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你可曾聽說過倭國有種事情叫做切腹

“倭國使團不留下八成的性命,此事就不算完。”朱祁鈺惡狠狠地道。

“不可啊!”楊善立刻勸道:“我華夏自古就有兩國相交不斬來使的規矩,若是殺了他們,那我大明的威信可就盡喪了啊!”

他是鴻臚寺卿,靠的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如果對方全死了,或者被殺怕了唯唯諾諾的,那他楊善對朝廷來說還有什麼用處?

一旁的何文淵也是微微點頭,只有王直站在原地沒有絲毫反應。

朱祁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然後指著楊善說道:“楊愛卿,朕問你,漢為何會滅?”

楊善不明白朱祁鈺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道:“回陛下的話,臣以為,漢末之時內有外戚宦官亂政,外有黃巾之亂,整個朝廷氣數已盡,自然會滅亡。”

朱祁鈺又問道:“那其他朝代為何會滅亡呢?”

這個問題楊善可就不好說了,歷朝歷代滅亡的原因完全不一樣,例如晉亡於世家大族把持朝政,隋亡於煬帝好大喜功,唐亡於節度使,宋亡於內憂外患嚴重,又遇到了蒙古最巔峰的時候,自然一樣留不下來。

但是如果要將這些朝代滅亡的原因總結成一句話,或者幾句話,這種事情楊善壓根就沒有在心中想過。

這麼總結的話準確率實在是太低,差了好多種情況,楊善感覺非常彆扭。

只是朱祁鈺是在對他提問,而且今天很明顯便可以看出來朱祁鈺的脾氣不好,所以楊善也不能不回答,只得支吾了幾聲才回答道:“回稟陛下,臣以為,當時朝廷氣數已盡,自然會亡。”

朱祁鈺對於這個答案明顯很不滿意,於是搖搖頭說道:“不知楊愛卿是否聽過一句話,‘國恆以弱喪,而漢以強亡’?”

楊善搖搖頭,道:“未曾聽說。”

何文淵和王直也都看向了朱祁鈺,因為這個說法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

朱祁鈺在心中笑笑,這個說法他們肯定是沒有聽說過的,因為這是三百年後明末清初的時候大儒王夫之說的,除非他們能和自己一樣是穿越者,否則他們肯定是不知道的。

對於這一段,朱祁鈺第一次聽說便非常喜歡,當時還默默背誦過,如今看來,可以拿出來裝一下了。

於是,朱祁鈺緩緩說道:“桓,靈之世,士大夫而欲有為,不能也。君必不可匡者也;朝廷之法紀,必不可正者也;郡縣之貪虐,必不可問者也。士大夫而欲有為,唯擁兵以戮力於邊徼;其次則驅芟盜賊於中原;名以振,功以不可掩,人情以歸往,闇主權閹抑資之以安居而肆志。故雖或忌之,或譖之,而終不能陷之於重闢。於是天下知唯此為功名之徑而禍之所及者鮮也,士大夫樂習之,凡民亦競尚之,於是而盜日起,兵日興,究且瓜分鼎峙,以成乎袁、曹、孫、劉之世。故國恆以弱喪,而漢以強亡。”

“不過話說回來,當年漢代滅亡,諸侯混戰,最終天下三分的時候,中原周圍不是沒有遊牧的部落,但是你又聽說過哪個蠻人能夠對中原造成什麼威脅的?”

“當時的烏丸乃是最強大的外族,卻被曹操的一支偏師剿滅;昔年橫行漠北的匈奴,一樣被公孫家的白馬義從打得狼奔鼠竄;東南的山越勇猛非常,卻還是被年紀輕輕的6遜擊敗,以強健者為卒,以老弱者為農,一夜之間得精兵數萬;西南的南蠻也被諸葛武侯擊敗收服,老老實實聽從季漢的統領;甚至就是西北的羌氐,一樣被馬騰馬父子收服。”

“也就是到了司馬家得了天下,八王之亂把漢人的那最後一點底氣消耗光了,這才出來個五胡亂華,我漢人不得不衣冠南渡,躲到了長江之南。”

“但是你們知道嗎?昔年漢使在出使番邦之時有多強橫,甚至有人願意主動求死,為朝廷爭取一個開戰的機會,樓蘭王安歸先後截殺漢使衛司馬安樂、光祿大夫王忠、期門郎遂成,結果呢?漢使傅介子當著樓蘭滿朝文武的面將樓蘭王刺殺,卻絲毫無傷,直到東晉隆安四年,高僧法顯西行,他在《佛國記》裡記載,此地已是‘上無飛鳥,下無走獸,遍望極目,欲求度處,則莫知所擬。唯以死人枯骨為標識耳’。”

“而後又有南越殺漢使者,屠為九郡;宛王殺漢使者,頭懸北闕;朝鮮殺漢使者,即時誅滅,這些故事你們也是都知道的。”

“甚至你們不知道的是,昔年蒙古人西征,那幾乎就是打一仗就要死掉一個使臣,但是蒙古人卻可以做到勢如破竹,攻無不破戰無不勝。”

“所以,朕不認為什麼兩國相交不斬來使,而是認為,若是朕的使臣無法說服敵人,那敵人就需要面對我大明的兵鋒,相信在這樣的威脅之下,使臣死不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明如今已經基本可以做到攻無不破戰無不勝,而倭國有這種實力來威脅大明嗎?”

“沒有,倭國如今應該正準備內亂,壓根沒功夫搭理區區一個使臣的生死,他們現在連自己的天皇都未必能保住呢!”

朱祁鈺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其核心觀點只有一個,使臣一般只有在國家強大的時候會有危險,因為國家強大的時候,和番邦談判的時候才會提出一些無禮的要求,從而激怒對方,而迫使對方想要了殺了自己。

只是現在倭國不夠強大,卻在大明的底盤再三惹事兒,所以朱祁鈺的想法就是,這批倭國使團殺了也就殺了,沒人會替他們報仇的。

不得不說,朱祁鈺的這套理論雖然奇怪,但是從某種角度來看,的確是有幾分道理的,所以王直也不再堅持,出聲說道:“既然陛下已經胸有成竹了,那就按照陛下的意思來吧,回頭臣和俞士悅俞尚書說一聲,讓他派差役把這群倭國使臣先抓起來。”

“理大人。”楊善再次出聲阻止道:“不瞞理大人,其實以往來大明朝貢的使團,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違矩的地方,若是都處罰的話,那我大明定會四面樹敵的,這對於我大明來說極不划算,不如寬以待人,只懲惡,不計隨從為好。”

王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朱祁鈺這時候卻是糾正道:“楊愛卿,你不要再堅持了,即便是大明四面樹敵也無所謂,再說了,你自己說吧,東面的高麗不敢和咱們為敵,南面安南已經滅掉了,爪哇、占城、暹羅等地朝廷早晚也要弄到手,烏斯藏地勢太高,這個再說,剩下的就是西北的察合臺汗國,以及正北的也先,這兩個地方都是蒙古人,是咱們的死敵,早晚要和大明開戰的,所以樹不樹敵又能如何?”

楊善頓時無語。

朱祁鈺繼續說道:“而且你也不要忘記了,這些番邦來入貢,實際上就是趁著朝貢的機會來我大明互市的,所以即便得罪了他們,為了利益他們會仍舊會來大明朝貢,畢竟利益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好吧,臣知道了。”楊善恭敬答道。

王直這時候卻突然插話問道:“陛下,您還想攻下占城、爪哇之地?”

“那當然。”朱祁鈺點點頭,回答道:“安南都如此溫暖,土地都如此肥沃了,更南面的占城暹羅豈不是更加肥沃,適宜耕作?如此寶地,怎能不是我漢人所有。”

王直猶豫道:“陛下,如果朝廷再去攻打占城爪哇,那豈不是又要困難幾年了?”

朱祁鈺有些無語,說道:“誰說朕要像攻打安南一樣去打其他地方了?”

“若不兵攻打,難道陛下還能派楊大人出使說服他們投降嗎?”王直出聲問道,順便還略帶憐憫地看向一旁的楊善。

楊善也是有些懵逼,緊張地盯著朱祁鈺,生怕他回答是的。

但是不出他們所料,朱祁鈺還是點了點頭,回答道:“當然。”

楊善眼前一黑,差點沒昏倒在地。

剛才朱祁鈺可是舉了漢使和蒙古人的例子,那些使臣一般可沒有什麼好下場。

好在朱祁鈺話題一轉,繼續補充道:“不過這也只是其中一個辦法,具體需要看當時的情況,若是敵人死活不投降,那朕自然不會派使臣過去枉死。”

聽到這裡,楊善總算是鬆了口氣,看來自己不是那個必死的結局了。

朱祁鈺看著放鬆下來的楊善,呵呵笑道:“楊愛卿,你想多了,即便到時候出使,也輪不到你這個鴻臚寺卿出去,派個孫日讓那樣的鴻臚寺的主事就足夠了。”

好吧。

聽朱祁鈺提起了孫日讓,楊善不禁又想起了倭國使團的事兒,出聲問道:“陛下,倭國使團就必須要死掉八成嗎?若是朝廷殺了這麼多人,那可真的容易沾上一個殘暴的名聲啊。”

“殘暴?”朱祁鈺這時候卻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問道:“楊愛卿,你可曾聽說過倭國有種事情叫做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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