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淮硯沒有回覆許蓁的話。
他走進無人的廁所裡,洗了把臉。
雙手撐在洗手檯上,低垂著腦袋,任額角絲向下滴著水。
扯了扯唇,用近乎頹廢的語氣輕聲說:“許蓁,看,這就是我糜爛的人生。”
話裡充滿自嘲意味。
“母親跟人跑了,父親欠一屁股爛債,這臭水溝一樣的生活,真是多活一天都噁心。”
葉淮硯抬眼,目視前方,濃黑沉鬱的眼底,卷著瘋狂之意。
許蓁心中一澀,果然,還是不行嗎?
【我相信你,也相信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何況,我跟你一起擔著呢,你不一直還有我嘛,別忘了咱倆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呢。】
“你不會覺得很辛苦嗎?活在我這樣的人生裡。”
許蓁已平復好難過的心情,語氣溫和【不會,我覺得多活一天都是賺的,而且,我沒覺得你的人生有多爛,我們倆這樣的人生哪裡爛了?你沒看見祁旻那羨慕的眼神嗎?我就不信咱倆這十項全能,還過不好這一生了。】
葉淮硯微微扯了扯嘴角。
但他沒想過讓她過這樣的生活。
……
晚上回到租房。
就在葉淮硯開門準備進房間時,突然躥出個人影,先葉淮硯一步,衝進房間。
葉淮硯被這突如其來一股蠻力衝撞,胸口彈上門框,出一聲悶哼。
是葉誠天。
下午在校門口被這個雜種拒之門外,他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何況那群催債的堵在他住處已經一個星期。
賭場那邊放話一個星期沒見到錢,他就要準備卸掉一隻胳膊。
他蹲在街角抽著煙思索半天。
想起了那個婆娘,離婚前就給他戴了一頂長達7年的綠帽子。
還是一頂無法撼動的綠帽子,那個男人他動不了。
越想他越窩火。
靈光一現,又想自己那個便宜兒子,當初離婚判給了那個婆娘,既然這樣,那雜種應該有不少生活費。
找到了雜種的學校,沒想到他六親不認。只能跟蹤過來。
【他怎麼找這的?!】許蓁驚訝。
【跟蹤的,別擔心,我應付。】
葉淮硯站在門口看著男人動作,一言不。
葉誠天耳廓上夾著根菸,在房間裡隨意的打量起來。
忽而往後拋的一個動作,人就輕鬆躺在了葉淮硯的床上。
沒脫的舊皮鞋後跟,蹭過嫩黃的被套,留下一抹汙漬。
葉淮硯沉黑的眼眸盯著那塊汙漬,眉宇間湧起一股陰鬱。
葉誠天流裡流氣開腔:“沒想到你六親不認起來,跟你那賤媽一樣狠心,當初賣掉你,她可是連猶豫都沒帶猶豫的。”
許蓁見葉淮硯這對父母,算是見識到什麼人心險惡了。
葉誠天甚至都不屑於掩藏自己的罪行,就這樣坦然地,揀最鋒利的語言刀子戳著葉淮硯的心窩子,末了還狠狠轉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