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殘雪消融,微微的寒風。兩條冰凍的溪水,已裂開一條縫,露出深藍色的水面,不時出淙淙的水聲。
鄉公所平坦的屋頂上,趙白穿著厚厚的大衣,罩著連兜帽,獨自坐在一張小桌前抄寫著基地人員名單。桌上堆滿紙張和紙條,被許多小石塊壓著,在寒風中不停地擅動。
紙條上是每個基地成員自己寫的個人資料,包括姓名、年齡、等級和職業,趙白把它們抄到一張厚實的素描紙上。其中等級是會變的,所以他用鉛筆抄寫,以便日後更改。每寫一會兒,他就要抬頭觀察周邊的情況。
幾乎所有人都上了前線,基地裡只剩他和李健瑞兩個成年人和幾個小孩,其餘都是npnetpc都在工作,以期生產更多的物資。小孩也有事情做,比如整理、登記蒐集來的東西、照顧更小的孩子、給畜欄裡的動物喂草等等,所以放哨的任務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楊仁貴,51歲,5級,物理老師/職業騎兵,黃金日、初夏,陣亡於新基地。……陳震,17歲,4級,學生/無,黃金日、初夏,陣亡於新基地。"
寫到這,他的心情有些不好。嘆口氣,將名單放進抽屜裡,起身走到堆滿積雪的女牆邊,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陷入沉思。
四周非常安靜,只有風聲和海濤聲,偶爾能聽到溪流的咕咕聲。遠在東谷的鐵匠屋,也隱隱傳來陣陣敲打聲。
基地前的公路和海岸遍佈屍骸,海浪拍打著岸邊的岩石,白沫飛濺。灰中泛綠的海面上,許多沉船的殘軀在浪中搖擺,幾個npc漁夫正在捕魚。更遠處灰黑色的海中,突然豎起一隻巨大的尾巴,拍得海水爆炸般地四射,讓他吃了一驚,斷了思路。再看漆黑的地平線,不知怎地讓他想起遺像周圍的黑框。
一陣風吹過,頭頂的基地旗啪地響了一聲。他回過神來,看看北方,仍是一片殘垣斷壁,滿目淒涼,沒有任何活動的東西。他拉了拉栓在旗杆上的一根繩子,很快,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跑了上來。
趙白把凳子搬到女牆邊放穩,對男孩道“你站在這,看著那邊,有時候也看看這邊,有什麼動靜就敲鐘,知道嗎?"
“知道啦!"小男孩有點不耐煩地說著,爬上凳子,很高興地四處看。
趙白來到樓下,開始重新安排npc的工作。氣溫明顯回升,是時候播種了。石匠是不能動用的,但最近收集了不少金屬材料,礦工暫時不需要太多,所以他把幾個npc礦工轉職成農夫,又安排兩個小孩給嬰兒餵奶,照顧牲畜。這時,主堡頂上的鐘聲響了!
趙白飛快地衝上樓去,此時他是五級人類,兩層樓幾秒就上去了。
“什麼回事!"
男孩一指海邊“球哥回來了。"
趙白下樓迎接“其他人呢?"
鍾求道“其他人還在殺怪,快回來了。有多少石頭了?"
趙白拿出一迭記錄材料、裝備、搜掠物品數量的清單給鍾求“這是半小時前的,現在應該又多了幾百塊。"
看完清單,鍾求皺了皺眉,到火堆邊查了一下npc的分工情況,見趙白安排了農夫播種,便將他們全轉為石匠,同時解釋道“怪物不久就會殺過來,到時所有農田都會被摧毀,現在播種是等不到收穫了。王老師說新基地那邊也在全力生產石頭,不知道有多少了,我先過去看看。等下張義回來就叫他馬上過去,順便帶些食物給那邊的npc。"
趙白點點頭,鍾求就去新基地。他剛走沒多久,一名斥候騎著馬從北邊飛奔而至,在柵門大喊
“趙老師,鍾求在不在?"
趙白的心一下懸了起來“剛走,去新基地了,什麼事?"
“北邊氣溫突然下降,又下雪了,王老師說是倒春寒,我們打算趁溫度低,怪物還沒完全復甦,去清理另一個小區,所以要遲點才回來,你跟鍾求說一聲吧。"
“好的,你們要小心啊。"趙白松口氣,又問“你的馬從哪弄來的?"
斥候道“哈哈,升到六級不是有一次選擇權嘛,我選了馬。"
趙白羨慕地說“真好!"
斥候得意地說“這匹馬是本命裝備,可以收進空間,死了還可以重新生成。現在好多人都後悔沒選斥候職業呢,哈哈哈哈。"
一番話說得趙白渾身癢,問“它要吃東西嗎?"
斥候道“當然要。對了,張義馬上就回來了,給你們帶了好多好東西。"說完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果然,不到一分鐘,張義就回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而是被二十多人簇擁著。
這二十多人也不是空手而回,每人都拖著幾個被捆綁著的活怪物。
一進基地,張義就直奔鐵匠屋。
穿過無人守衛的柵欄,進入東谷,見大群npc在採石場忙碌,沿途運送成品石塊的人絡繹不絕;樵夫們砍著山腳下的樹,樹上殘留的冰雪紛紛墜落;山腳一串房屋,npc婦女在門口哺育著孩子;谷地中央,牧童給畜欄裡的兔子喂草;採石場和一個金屬礦場中間,是叮噹作響、冒著青煙的鐵匠屋。
鐵匠屋內火光熊熊、熱氣騰騰;周圍各種材料堆積如山,像個廢品收購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