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寒山雅居,兩人慢悠悠地在暄風院中逛著,丫鬟們遠遠地跟著,不敢過來打擾。
“你以後是三日一休?晚上也可以回來麼?”曲瀲好奇地問道,“其他的人也這般?”
紀凜目光溫潤地看著她,笑道:“是的,皇上覺得我成親了,不必像以往那般七日輪休,就讓我改成了三日輪休,不過晚上可能不回來,除非……”
除非他的人格又改變了,然後出宮回來麼?曲瀲暗忖,覺得皇上對他真的很寬容愛護,這種寬容是建立在淑宜大長公主和老鎮國公的遺澤上,只要紀凜以後不做出謀朝篡位、通敵叛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應該可以一輩子榮華富貴。
兩人隨意地聊著天,氣氛很輕鬆,這種時候,曲瀲可以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必顧忌,因為這個人會微笑傾聽,體貼地包容她,並且有問必答——除了他不想答的,不過能讓他不想答的很少,而他會適時地轉移話題。
真的溫柔到讓人如沐春風,心情舒暢。
曲瀲和他交流得很愉快,他的第二人格急躁又多疑,有時候簡直是沒法交流,這種時候,曲瀲便從這主人格下手,總能弄到自己想要的,並且和他解釋清楚。
然後說到昨日駱櫻來尋她之事。
紀凜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阿瀲,很抱歉,昨日我有些衝動了,並非是懷疑你,而是當時……”而是他剋制不住自己心裡的不安,這種不安在性格轉換時,會表現得十分明顯,特別是在她的事情上,這讓他心裡也不好受,擔心她會厭煩自己。
曲瀲朝他抿嘴一笑,說道:“沒什麼,我知道的。”自從知道他的秘密以後,初時她是糾結過,也害怕過,但是既然選擇了他這個人,便會嘗試著去適應去接受。而且,只要摸清楚了他的性格,她挺能自得其樂的。
當然,其中還有一個原因,但是篤定他不會傷害自己,無論哪個人格。
她覺得這樣很好,人生那麼長,生活中有那麼多不如意,何不讓自己過得愉快一些,放開一些,保持愉快心情過每一天,比糾結煩惱更好。
既然有些事情無法避免,那就去接受它,她從來不是畏懼困難的性格,反而會選擇用自己的方法接受,只要灑脫一些,便沒什麼。
紀凜不禁笑了起來,走過那株高大的杏樹時,伸手將她摟到懷裡,摸摸她的臉,覺得這個姑娘乖得讓他心疼,又豁達得讓他痴迷,捨不得放開她。
用過午膳,曲瀲正打算要不要去睡個午覺時,便有丫鬟來報,平陽侯府的六姑娘過來了。
紀凜坐在一旁看書,聽罷目光望了過來。
曲瀲心裡也很關心駱櫻,昨日她那樣回去,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後續,原以為她就算要來,也會隔個幾日,沒想到今兒就來了,正好可以問問她。
於是她對紀凜道:“阿櫻來了,我去見見她。”
紀凜朝她點頭,目送她離開。
曲瀲讓人將駱櫻安排到待客的花廳,回房去換了身衣裳,方去花廳。
今兒駱櫻倒是沒有像昨天那樣哭了,但是情緒仍是有些低落,見到她時,便對她道:“阿瀲,昨晚我回家時見到表哥了。”
曲瀲坐在她身邊,給她斟了杯果茶,笑問道:“他去給你賠罪?”
駱櫻點頭,抿著嘴道:“昨天我離開承恩伯府後,就直接來你家了,我當時是氣憤而走,聽說我走後,表哥就出來追我了,沒想到去了我家裡,卻聽說我沒有回來時,以為我出了什麼事情,他差點急瘋了,在街上找了我一個下午……”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勾唇笑了下,看來就算生氣,心裡仍是喜歡那個人的,特別是知道他為自己著急擔憂時,那種甜蜜的心情幾乎控制不住。
只是,笑了下她又板起了臉,繼續道:“後來七哥恰好從書院回來,被他驚動了,他和七哥一起找我,沒想到我剛好回家,在門口見到他,我自然生氣,根本不想見他。七哥怕我們在門口吵架不好看,就讓我們去了七哥的院子裡好好說話。”
“說了什麼?沒吵架吧?”曲瀲關心地道。
“怎麼可能不吵?”她氣憤地說,“我還想再揍他呢,而且讓我氣憤的是,當時七哥聽說是我因為通房丫鬟的事情生氣時,還一臉不以為然……男人都是一樣的德行!”
曲瀲默然,駱承風十四歲時就開葷了,當時大舅母塞了兩個丫鬟給他,貴族弟子都習慣了這種做法,覺得沒什麼。這種事情作姑娘的不應該知道的,但是駱櫻和駱承風是雙生兄妹,比較關心兄長院裡的事情,略一打聽就知道了,當時心裡很是不以為然,因為是自己兄長,不好說什麼。
現在輪到自己的未婚夫被塞通房了,兄長又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終於惹惱了她。
“那你問清楚了麼?你表哥真的有通房?”曲瀲問道。
駱櫻憤怒地道:“昨晚我和他談了下,問清楚了,他說是他娘塞給他的,他還沒來得及碰她們。因為不好拒絕,所以就先放在房裡伺候著,也是他名義上的通房了。如果我這次不是恰好撞到,怕是都要伺候到床上去了!”
曲瀲聽後,鬆了口氣。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方式不一樣,女人因愛而性,男人是因性而愛,他們可以愛著一個女人,但是卻覺得碰其他的女人沒有什麼關係,如果駱櫻這次不鬧出來,讓劉羽知道她心裡的想法,怕是劉羽雖然喜歡駱櫻,對通房並不拒絕,以後兩人定會再次因為這種事情起爭執。
“既然如此,你就和他好好說,讓他知道你的想法,別委屈了自己。”曲瀲柔聲道,覺得劉羽其實也算是不錯的,主要是他從小時候就喜歡駱櫻了,這種感情最是長久,希望他能堅持下去,駱櫻也能幸福。
“這是自然,我說不喜歡他有通房。”駱櫻抿嘴,失落地說:“他知道了我的想法,也保證了以後不會碰她們,可是他不能拒絕,因為是長輩賜的,他說先放著,等以後再找個時機將她們遣送走。”
“這不是很好麼?”曲瀲歪頭問道,這也算是一種保證了。
駱櫻諷刺道:“有多少個男人能做柳下惠的?到時候都伺候到床上了,一個不小心就成了好事呢?就算他堅持不要,可那那些丫鬟難道沒想法麼?就怕防不勝防!”她恨恨地道:“是男人就應該自己去拒絕,讓女人去鬧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