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天驕想通這個關竅之後,卻笑了一下,說:“那就是了。單維意造反是使得的,但我是使不得的。君父肯把皇位送給單維意玩兒是一回事,但我去謀奪君位就是另一回事了。”
奴天驕的腦子還是很清醒的。
沈逾點頭:“殿下說得很對,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說著,沈逾又望向單維意,“但我相信,單大公子既然能說出這個提議,一定也已經有具體的想法。”
單維意微笑點頭。
奴天驕忽然回過神來:單維意提議之後,自己一直猛烈回懟,沈逾卻不說話。等到火候到了,沈逾才慢吞吞地幫單維意說話。這沈逾是不是在單維意跟前拉踩自己?好陰險。還真不愧是孤的老師。
不知過去多久,奴天驕和沈逾才從廂房離開。
廂房之中遮蔽訊號,不讓皇帝聽見裡頭的“密談”——事實上,這種保密從某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大聲密謀”。遮蔽了訊號,就是不讓皇帝知道他們說什麼。皇帝不用費腦子就能猜到,他們肯定是在密謀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但皇帝不在乎,甚至覺得有趣。
奴天驕和沈逾重新來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起來依舊是和藹中透著威嚴,彷彿不曾猜到奴天驕和沈逾懷揣著不為人知的大逆不道想法。皇帝溫和說:“怎麼樣?你們把美人勸服了嗎?”
沈逾上前一步說:“幸不辱命。”
皇帝一笑道:“我就知道,沈卿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奴天驕卻說:“不過,這個單維意還提出了一個非常苛刻的條件,我們不敢替父皇鬆口答應。”
皇帝笑道:“能有多苛刻?最多就不過是要我的身家性命。”
聽到皇帝這話,奴天驕和沈逾幾乎要嚇得心臟從嗓子眼裡跳出來:皇帝居然知道?不是說已經遮蔽了皇帝的訊號了嗎?還是說……皇帝靠腦子猜到的?
那皇帝的腦子也真的太好使了。
可惜,這麼好使的腦子還是會發花癲。
想到皇帝竟然為單維意花痴至此,沈逾和奴天驕都覺得自己不算太嚴重,也是找到了病友,在想掐死對方的同時還萌生了一點惺惺相惜、同病相憐之感。
奴天驕下意識抬眼,目光和皇帝交接,視線裡闖進那一雙秀色奪人的金瞳後,才心裡一跳,驚覺自己竟然大膽地抬頭迎視君皇了。但是,他沒有膽怯地把目視線抽回,而是繼續回望皇帝。
他好像從不曾這樣仔細地端詳皇帝。皇帝有著年輕的容顏和蒼老的眼神,這讓他看起來有種詭秘美感。奴天驕從皇帝身上看到屬於人類的質感,他並不完美。他的智慧意識仍是依附血肉之軀存在的,如果用鋼鐵刺穿他的胸膛,他雖不會死,卻也是疼痛。
奴天驕好像覺得自己距離皇帝近了一些,又或許只是假象。
他微微低了低頭,說:“父皇這麼說真叫兒子惶恐。難道父皇真的打算把身家性命交託給單維意嗎?這樣的話,您把帝國置於何地?”
皇帝並不正面回答奴天驕的話,但他對奴天驕態度的微妙變化感到一絲有趣。皇帝翹起嘴角,說:“那到底單維意的要求是什麼?”
沈逾回答:“單維意說,如果皇帝樂意和他共享江山,那他可以考慮成婚。但所謂共享江山,不能是徒有虛名,他要求您把超腦許可權也與他共享。”
這是打蛇打七寸。
皇帝可以不在乎皇位,卻不可能不在意超腦許可權。
然而,皇帝只是眯了眯眼睛:“他要共享許可權而已嗎?”
奴天驕和沈逾聽到“而已”兩個字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出現幻聽。明明之前單維意說過皇帝會答應的,但他們還是很難相信。
皇帝說:“就這樣?沒有其他嗎?”
“確實有其他。”沈逾頓了頓,說,“其二,是放奚之桐出宮,賜他免死金牌,永遠不能傷害他一分一毫。”
沈逾本來覺得皇帝應該會不太樂意共享許可權,現在看來,皇帝更不樂意的是放過奚之桐。
皇帝的金眸一寒,嘴角勾起冷笑:“他可真把奚之桐看得如珠如寶。”
沈逾低了低頭:“陛下息怒。奚之桐不過是一介草民。”
“算了。”皇帝淡淡說,“奚之桐離遠些也好。”
說起來,如果這個小世界除了單維意之外還有什麼能讓皇帝忌憚的存在,那就是奚之桐。
奚之桐雖然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但他卻是單維意親手調教出來的系統,雖然看著殺氣不足,但真的開了刃,也是殺人不見血的神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