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采薇從古宅出來時,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突然停了。
她仰望灰暗的天空,找不到陽光所在。如同她此刻的心情,陰霾密佈。
師太的態度像冬天裡迎頭澆來的那盆冷水,不僅澆熄了凌采薇最後一絲希望,也把她寄予的唯一溫暖凍結成冰。
她只是想在餘下的時間裡多陪南榮烈一些時日,為了他,也了為她自己。
餘生,她與他的生命恐怕再無交集,在最後相處的日子裡,她想拋下仇恨,忘記煩惱和顧慮,好好的陪在他身邊,把每一天都過成天荒地老。
有朝一日,他不在她身邊時,那些相處的點滴,美好的畫面,是她慰藉枯萎的日子唯一依靠。
可是,師太連她這點念想都要毀了。若不是為了南榮烈的抱負,她決不會忍氣吞聲。
“小姐,您沒事吧?”月裳站在她身側,發現閉著眼睛的她,姣好的容顏浮上一層隱隱怒氣。
凌采薇聽到月裳擔憂的詢問,回過神來,睜開亮晶晶的眼眸對她淺淺一笑:“沒事。這個冬天太冷了。冷得連太陽都不肯出來。我們走吧。回去。”
說完,她邁開步子向一直等在門外的馬車走去。
月裳愣在原處,思索她剛才的話。天是冷,可是,就是因為太陽不出來才冷的。小姐怎麼反過來說?
她一時想不明白凌采薇話中深意,卻聽車伕在喊她,趕忙快走兩步鑽進馬車裡。
凌采薇坐在車上閉目養神,單手扶在車窗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窗欞。
走了沒多遠,車伕突然“籲”了一聲,拉住韁繩,栗色大馬因慣力身子仰起,兩隻前蹄舉到半空,一聲長嘶。
凌采薇和月裳身子向後倒去,緊接著又向前撲去。凌采薇及時抓住窗欞,又拉了月裳一把,月裳才沒跌到地上。
“怎麼回事?”凌采薇不悅地問車伕。
下雪天竟然如此大意!
車伕在外面結結巴巴說道:“稟、稟告小姐,有人、有人擋路!”
“誰這麼大膽!劉府的馬車也敢攔?”月裳差點摔在地上,要不是凌采薇及時拉了她一把,有可能在慣性下就跌出車外,後果不敢設想。
她現在心裡還撲通撲通亂跳,說出的話自然帶著怒火。
車伕支吾半天沒回答,凌采薇看了眼月裳,月裳會意推開車門剛想數落攔路之人,目光一滯,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不再言語。
凌采薇納悶地問道:“一個一個都怎麼了?是誰攔路?”
月裳扭過頭目光裡閃著驚訝:“是是……”月裳話還未說完,車門那兒擠進一個人來,衝著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薇,是我!”南榮烈帶著外面的寒氣擠進了本就狹窄的車廂。
凌采薇在看到南榮烈的那一刻,眸光閃過一道華彩,隨即她便低下頭,趁機掩蓋了內心的喜悅。
“你跑來幹什麼?”凌采薇嗔怪他,膚若凝脂的小手輕輕撣去他肩上未融的雪花。
月裳見狀,連忙告退,幫他們二人關上門,坐在車伕旁邊。
南榮烈抓住凌采薇的手,她指尖傳來一陣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