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神州道 第42節(1 / 2)

小說:異域神州道 作者:知秋

“……暗葉氏族的阿莎特公主,既是暗葉氏族的族長,也是十二月林的大祭司之一,當年就是她帶領一隻聯軍狙擊了北方軍團……”老爵士慢慢站了起來,他的身軀,還有握著刀柄的雙手越來越有力量。這不只是精神和鬥志的作用,而是這股浩然莫御的法則波動中帶給身體的恩賜。“你不用怕,我們太弱小,並不是她的目標。神臨術需要巨大的代價,她不會浪費力量來顧及我們兩個螻蟻。”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只需要靜靜地等著就是了……機會一定會出現的。”

“那麼他們召喚的這個……是哪一位神靈?精靈氏族並沒有特別崇拜哪一個神靈啊?而且……怎麼能對這個即將成型的次級神形成這樣的完全壓制?”

“……”老爵士默然半晌,緩緩開口:“也許是……生命女神吧……”

這個時候,整個歐羅大陸之上的所有神殿教會都是燈火通明,之前十一環奧術帶來的法則波動就讓所有的主祭,還有能切實感受到這股氣息的高階祭司牧師們驚醒了。而現在傳來的氣息更是讓他們全都雙膝跪下,虔誠默禱。無論他們是信奉的什麼神靈,但是此刻出現的這個感覺都能讓他們從靈魂深處明白,這依然是他們應當膜拜的偉大存在。

除了高階神職者之外,就只有越過了法則之牆,足以堪稱大法師的奧術師們才同樣感覺到了這個氣息。他們則幾乎都是驚疑不定,甚至是惶恐。這股深遠悠長,似乎連魔網都無法解析無法覆蓋的力量讓他們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

而且對於許多大法師來說,這股力量似曾相識,在很多年之前他們也都感受過,而那一次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和創傷直至今日也沒有忘記。

“這……這是……神臨術……誰?是誰?是哪一個種族的大祭祀在運用這種九階神術?是為了應對之前的那一個十一環奧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他們瘋了嗎?這到底是些什麼人?是怎麼回事?”

奧羅由斯塔的奧術學院,那一所空蕩蕩的巨大講堂中,叫艾迪的青年已經是汗流浹背,滿臉的驚慌和難以置信,幾乎有些歇斯底里。能分辨出這股覆蓋大陸的法則動盪,顯然他的真實年齡並不如看起來的那麼年輕。

站在窗邊的老婦人卻是一點都不驚慌,甚至連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只是遙望著西北方向的夜空,嘴邊抿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那一雙眼睛亮得就像十八歲的少女看著一捧心儀的鮮花。

明亮寬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鍊金儀器和肢體器官的實驗室裡,痴肥的中年男子也終於抬頭凝望向西北方向,只是眼神依然是搖擺不定而渙散,想看又不敢看似的。他看起來很是侷促不安,腦門上開始滲出了汗珠,肥大的身軀扭來扭去,讓屁股下的兩個少女的手腳都有些不勝負荷地顫抖。他的一雙手也就像不知道該放哪裡一樣,忽而放在膝蓋上,忽而十指交叉握在一起,然後又撓撓頭皮掏掏耳朵,從鼻孔裡摳出一塊溼噠噠的鼻屎隨手抹在一個少女的頭髮上。

最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雙手像是給自己鼓勁,終於用力凝視向那個方向,頭臉上的汗珠子越來越多。如果再能年輕上幾十歲,他這個樣子就活脫脫是一個等待著考試結果宣判下來的學生。

大陸西南,炙炎要塞的最深處的軍團長書房中,阿莫斯伯爵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忽然開始放聲大笑,震耳欲聾的笑聲在這被魔法陣隔絕來的書房中來回滾蕩,就像是一隻地行龍在咆哮,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乾瘦的老人居然可以發出這樣巨大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幹得好!幹得好!是誰?是誰?是格里芬和傑弗遜?還是因克雷那個小雜種?還是……隨便吧,總之不管是誰,都做得好!”

旁邊不遠處,戰神殿大祭司依然跪倒在地上。作為神職者,尤其是一個次級神的大祭司,他更能從靈魂最深處感受到這股氣息中蘊含的含義,平日間面對再多再強的獸人戰士都能昂揚磅礴的戰意和鬥志連一絲一毫都激發不起來。牆邊角落上的小艾瑞亞男爵只是驚恐而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兩位表現迥異的大人,他什麼也感覺不到,當然什麼也不明白,只能勉力忍耐著軍團長雷鳴般的笑聲瑟瑟發抖。

笑聲稍歇,阿莫斯伯爵轉過頭來看著小艾瑞亞男爵,還帶著幾分笑意的表情和和善的話語讓戰戰兢兢的情報部隊指揮官心中大定:“好吧,這一次確實不是你失職。不過以後依然要更加用心些,把那些花在挑選秘書的心思多放些在正事上。這次的事件的因果由來必須查個水落石出,把那些藏在西方人邪教背後的人給我查出來!”

“遵命!夜梟軍團一定拿出十二分的努力!”小艾瑞亞男爵用力挺起了胸膛行了一個軍禮,房間中這剛剛還充滿了恐懼和腥臭的空氣好像都突然變得清新起來。

阿莫斯伯爵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看仍跪在地上的大祭司,喃喃說:“也算是運氣不錯,幸好這卷軸也沒有落到我們的手上……”

第六十九章

精靈女子從空中緩緩落下。她伸手輕撫,纖細修長,光潔細膩得好像都沒有面板紋理的手按在了那片不斷變幻的光影之上,然後那些充滿了殺戮,憤怒和淒厲的光影就停下了。那龐大的呈一個模糊的面具樣的外形也在逐漸縮小。隨著精靈女子的繼續緩緩降落,那光影也在不斷的濃縮,逐漸重新凝固回一個面具的模樣。

下方,所有人都一片靜默。矮人也好,僱傭兵俘虜們也好,或跪,或是匍匐在地,從肉體到精神到靈魂都充斥著恭敬和恐懼,仰望著這一尊散發著無匹氣息的真正神靈。遠處,居心叵測的復興會女法師和老爵士也只敢悄悄地站在陰影角落中不敢朝這裡多看,害怕顯露出太多的痕跡。

只有一個人還站得筆直,怒目瞪視著這個緩緩而降的精靈女子。

那是大祭司仇斷。他滿臉的怒容,原本就橫肉叢生的臉上現在因為筋肉的鼓動扭曲,更是顯得猙獰異常。他的拳頭緊握,每一絲每一毫筋肉都繃緊到了極限,好像在醞釀著足以排山倒海的巨大力量,那彷彿可以摧毀擊破一切的拳頭正在緩緩揚起。

精靈女子好像沒有看到一樣,或者說在她眼中這一切無論如何都毫無意義,她依然緩緩落下,紫色長髮飄揚,素手輕撫間,將天地間的一切變化都納於手中,緩緩按下。

曾經變幻翻湧的光影已經被完全凝實成了最初的那個木質面具的模樣,只是沒有了原本的實體憑依,看起來隱隱有些虛幻。而在法則層面上,之前那湧動如泉,彷彿即將孕育出一個新世界的波動也逐漸平復下來。因為一股更加宏大,更加深邃,也更加美妙的波動正在覆蓋其上。

四周的火光照耀下,地面,周圍建築的牆面上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一層綠色,那是地衣和苔蘚在飛速生長,建築的縫隙中,路邊的泥土裡,乾枯了多年的草籽也在重新發芽,拼命擠開身邊的石頭努力抬高身軀來感受這生命的恩澤。滿地的鮮血也成了生命生長所需的營養,飛快地被吸收然後被一片綠色所覆蓋。空氣中血腥味,那種淒厲悲涼殺戮暴戾的氣息,很快就被一片生機盎然所淹沒。

這片生機當然不會只是針對草木。那些旁觀的矮人,僱傭兵和商隊護衛俘虜們,但凡還有一口氣在沒有死去的,身上的傷勢也在迅速地好轉,只是幾乎沒有人在意到這些自身的變化,他們的精神全都沉浸在這片生機勃然的法則波動中。

只有一個人,在這片生機和藹的海洋中依然是滿面的憤怒,猙獰和暴戾,那就是大祭司仇斷。

“我天河仇斷今日在此立誓!縱然是漫天仙佛,十地神魔,也休想抹平我心中恨意!也休想阻我復仇!”他用要崩碎牙齦一般的力氣,一個字一個字地怒吼出這句話,然對面對著徐徐降下的精靈女子,一拳緩緩擊出。

他的動作很慢很吃力,雖然身上的筋肉全都賁起繃緊到了極限,但他的面前好像有一座無形的大山一樣,讓他的拳頭讓他的整個動作看起來都慢如蝸牛,隨著他的拳越往前,也越來越慢越來越吃力。

精靈女子依然伸手虛握,徐徐而落,只有一頭紫發隨風飄揚,神情依然淡然如古井不波,眼神依然滄桑如看盡世界生滅。

終於,精靈女子手中所握的那個由復仇光影凝聚而成的面具重新按在了大祭司仇斷的臉上,而大祭司的拳頭也堪堪觸碰到精靈女子的衣衫毫末就頹然而止。

面具消散,又好像是重新融入大祭司的臉上去了。大祭司的臉上依然是一片憤怒和猙獰,依然保持著那個出拳的姿勢,只是好像泥塑木雕一樣完全地停頓了下來。而他原本空無一物的左肩忽然開始慢慢蠕動,隨後隆起,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一隻全新的左臂居然就那樣重生了出來。

大祭司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喜,反而那精光爆射兇狠至極的眼神迅速地化作惘然,臉上的表情也化作一片呆滯,一兩個呼吸之後他身上賁起的筋肉一根一根地鬆弛下來,逐漸再也無法維持那個姿勢,軟倒在地。

看了看就倒在身邊的大祭司一眼,風吟秋長嘆一口氣。大祭司的呼吸綿長有力,身上不止沒有絲毫傷勢,連斷掉數年的手臂都神蹟一般地重新生長出來了,只是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睛中再沒有了絲毫神采。對於這樣的狀態,風吟秋是再熟悉也不過,當他還在龍虎山之時,整日需要面對的那位名義上的道門第一人就是如此。

剛才發生的一切其他人看在眼中也許還有些不知所以然,風吟秋卻是再清楚不過。說得簡單些,那是真神之力將即將發生質變的天地胎動生生逆轉,就如同一股巨大洋流將即將形成的漩渦給抹平一樣。至於這位大祭司的不甘怒吼,揮拳反擊,甚至他的存在都沒有落在那位形貌古怪,被真靈附身的女子眼中,一切都不過是附帶發生的而已。他既然是這場祭典的核心,這個未能真正孕育而成的神靈的締造者,那麼逆轉而回的天地洪流自然也都從他身上衝刷而過,至於那重新生長出來的一條臂膀,只是那浩瀚無邊的磅礴神力外洩的一絲絲餘韻罷了。

在這涉及到天地根源的變動中,一人之力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大祭司的執念,修為,心性,還有他那令大法師也要為之色變顫抖的拳意,都可說已是世所罕見,但在面對天地偉力的時候也毫無抵禦之能。就如同一隻強壯的鯨魚可以傲視同類,稱霸海洋,也許還能順勢捲起些漩渦亂流,但在孕育生長他的海洋麵前終究也只是一條魚罷了。

大祭司如今的狀況比張天師還要遠遠不如。張天師畢竟有天師教數百年的傳承積累為根基,修的是最為正宗的玄門心法,可說是將能做的準備都做到了極致,因此總算留下了些和“天師”這個概念有關的本能。而大祭司所率領的復仇教會不過藏於西海岸一隅之地數年的時間,無論規模還是積累時間與天師教相比都差了十萬八千里,最關鍵的是他自身本來就沒有成神的準備,神魂遭受到天地洪流的沖刷之下,所有的意志,記憶,情感都只有煙消雲散,大概連一絲本能都留不下來。

張天師還能算是個被神道概念牽扯而動的活傀儡,他則只能是個活死人,連傀儡都算不上。他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努力和拼鬥,還有那千錘百煉的身手震懾人心摧破萬物的拳頭,都再沒有絲毫意義。

除了那位姓張的中年神州男子還瞪大了眼睛傻看著這一切,其他所有匍匐在地的復仇教徒全都一動不動,看起來似乎和之前一樣,其實作為這儀式的一部分,他們也落得和大祭司相同的命運。就算他們只能算是枝幹末流,受到天地意志洪流的沖刷也許還不足大祭司遭受的百分之一,但對於螻蟻來說,一座山峰和一顆百斤大石並沒有什麼區別。

這一刻,在風吟秋,在奧羅由斯塔奧術學院中的老婦人,在實驗室中的中年痴肥男子,在大陸所有關注著這裡的大法師的感知中,那由十一環奧術引起的法則波動終於完全消失。這一個可以塑造神靈的奧術巔峰奇蹟終於在更宏偉的力量面前折戟沉沙,煙消雲散。大法師們或是驚慌不定神思不屬,或是相互聯絡各自計較,對於大陸上最為優越,掌握著最大的權力和力量的人群來說,這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在這一切所發生的源頭,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精靈女子由始至終沒有看過倒下的仇斷大祭司還有跟著受到波及,成為活死人的數百復仇教徒一眼,在神靈的感知中這些枝葉連螻蟻都算不上。徹底平復那由奧術和祭典激發的天地胎動之後,精靈女子抬起了頭,舉起了手,昂首向天。

精靈女子的頸脖和手臂都極為纖細柔和修長,這一抬手間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韻律,優美得好像整個天地都在跟隨著翩翩起舞。只是在抬起的過程中,她的那隻手臂就在以飛快地速度乾枯,衰老,柔和細膩的肌膚變得乾癟,失去了水分和光澤,直到完全伸直向天的時候,已經乾枯衰老得像是一隻在沙漠中埋了上萬年的乾屍的手臂。

天空中只有繁星點點,精靈女子就用這隻乾屍一樣的手臂對著那浩瀚星空輕輕一握,然後整條手臂就徹底粉碎,化作了無數碎末直接崩散到了虛空之中。

這一瞬間,再不止是越過了法則界限的大法師們,整個歐羅大陸上所有能正式感知到魔網的奧術使用者們都能隱約感覺到整個魔網震動了一下。不過這震動只是極為短暫的一瞬,隨即又再沒有了絲毫的動靜,即便是再運用奧術也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多數人也就只當是自己的錯覺,或者是之前那十一環奧術的餘波,並沒怎麼在意。

不過在那滿是肢體和鍊金器械的寬大實驗室中,一直坐立不安的痴肥男子一下站了起來,一直渙散的眼神也集中明亮了,臉上露出了幾分喜悅之色,他甚至還拍了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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