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神齋的早飯和午飯一般都是店裡在賣的麵條或其它麵點，所以晚飯杜明賢是絕不願意湊合的，話雖如此但吃什麼很多時候都是在買菜的時候才決定好的，這個過程還蠻愜意享受的——
“蘑菇不錯，回去拿蒜蓉清炒一盤；牛肉搞特價，是配青椒還是洋蔥呢…？石大哥，小椿有沒有特別愛吃的？”
“都行，那孩子不挑食。不過這樣真的可以嗎？”
“什麼？”
“我們父女倆就這麼蹭晚飯…”
“嗨，多兩副碗筷多兩盤菜的事，您別這麼見外！再說您不是還主動提出來幫我提東西了嗎，比起其他那幾個兩手一攤坐等開飯的傢伙可懂事多了！”
“哈哈，那老闆你就多買些，我沒啥本事力氣還是不少的！”
杜明賢搖頭“新鮮肉菜買今晚要吃的就行，大米、雞蛋、油鹽醬醋這些倒可以適當囤一些不過也不用太多。”
“真佩服你不怕麻煩的勁兒；要我天天買菜做菜可受不了，果然還是外賣簡單方便！”
“如果你不在上學、不用加班、不沉迷電子產品、稍微勤快一些、對吃稍微有點熱情的話，其實不難的…好吧，條件確實多了點兒，不過自己做菜既好吃又有營養還衛生實惠，這是人盡皆知的嘛！”
“又不是所有人都有老闆你的好廚藝，我做飯就被女兒吐槽‘難吃到想一口氣吃完來自殺’！”
杜明賢在心裡感嘆這妮子嘴巴有些毒啊！不過每天放學後還要被班主任一對一加班督促寫作業，算是小小的懲罰吧！
很快，稱一斤熬湯用的排骨，又抓了把豆角，再拿捆韭菜，今天的晚飯材料就算置辦齊全了！杜明賢在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乾淨寬敞的市菜肉區，除了感嘆確實沒什麼年輕人外，不知為何有些懷念起以前和母親逛老家菜市場的記憶了？
“呵，明明是很討厭那裡的…”
“嗯？在說什麼？”正準備去給女兒買些零食的石鐵龍扭頭問道。
“這裡和以前的菜市場差別很大吧？”
”對啊！喧鬧嘈雜的叫賣議價聲；黏稠溼滑鋪滿菜葉果皮的地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空氣中經常是魚蝦的腥味…”
這話好像也就跟石鐵龍說才行；關於菜市場，別說其存在，就連記憶也不是現在的年輕人所能擁有的東西了。
“還有那些早餐鋪子、菸酒鋪子、茶水鋪子、裁縫鋪子…”
“啊？“這話讓杜明賢感到驚訝”菜市場還有這些？”
“是啊！雖然名義上是‘菜市場’，但實際上是人們生活的中心。那個時候可沒有什麼外賣網購，冰箱的製冷保鮮效果也不好用電還高讓很多家庭都捨不得開，所以基本上每天都得去，能夠順便把衣食住行都打點好是再好不過了！”
“有些類似我們老家的趕集了？”
“老闆你趕過集？”
“小時候偶爾幾次吧，到了杜逸舟那會兒就有村口的小市了。”
“那還真是屬於一代人的記憶了啊！自從進入21世紀以來，越來越多的地方試行‘農改’政策，然後就漸漸演變成現在的樣子了吧？話說，其實在我住的那片附近有農貿市，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去過，還行吧。整個地區都是賣生鮮菜肉的，不過地面變得乾淨整潔，通風和保鮮都很好，價格也是明碼標價地打在顯示屏上。不會再有以前像是那經常為了幾毛幾分錢吵得不可開交的顧客和攤販；那處理活禽鮮魚的駭人場面；還有那些永遠讓人懷疑的‘薛定諤的秤’…”
“原來如此，老闆你是懷念那種‘煙火氣’了，對吧？”
“才不是呢！菜市場這種老舊傳統的購物形式被淘汰掉是必然的趨勢，畢竟別說大城市，就連蒼啟這種二線城市也變得寸土寸金起來，怎麼可能會有那麼一大片地來賣菜？賣菜能賺幾個錢？現在市裡的這些食材其實挺好挺新鮮的，我挺滿意的！”
“購物形式被淘汰，可買菜不會被淘汰啊！窮人也好，富人也好，誰家不是一日三餐？真是好奇現在的人都是怎麼買菜的？總不會真的人人都一日三餐零食外賣吧？”
“您別說，還真有很大一部分人已經是這樣的了！遠的不說，我女朋友好像自從前年搬到新公寓後就再也沒自己做過飯了！”
“她也好，咱店裡那個姓池的小丫頭也好，都不算是‘老百姓’的範疇了吧？”
”算不算先不提，我先解答您上一個問題吧——自從菜市場走向末路後，其餘的‘買菜環境’其實是變得更加多元化和碎片化了，比如有街邊販賣自家農產品的小攤販；網上也有各種生鮮食材送貨上門；還有提升農產品溢價能力，打造‘有機食物’、‘無公害食物’的專賣店。”
石鐵龍搖頭“我至今不明白有機食物是啥意思，也不清楚吃那些到底會不會變得更健康？”
“涉及農產品專業知識的領域我不敢言，但保持健康的生活飲食習慣比什麼都重要，難不成真的說低收入人群就沒有活路了嗎？”
“說的有道理。”
“抱歉說了這麼多無聊的東西，但除了石大哥外其他人也不會懂了。”
“沒事，我也不是說真的想回到過去的環境，但也會懷念以前的很多東西。”
菜市場對於很多人來說，其實比起功能場所和商業價值外更像是一種文化，也更像是對一段即將逝去回憶的懷念。
當然，就杜明賢自己而言並不是懷念髒亂差的環境或是斤斤計較、爾虞我詐，也覺得現在無論是市還是改造後的農貿市場更方便、更舒適，但或許就像石鐵龍說的但自己死活不想承認的那樣，現在的人們都活得比以前更加冷漠、更加機械化，那種“煙火氣”終究還是失去了吧？
不過也沒什麼不好，有些東西逝去就逝去沒什麼可惜的。畢竟社會本身就是臺大機器，毫無感情地持續運作，消除差異便於管理，這才是高展的不二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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