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片刻，挪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西院。
慕容光扶項映雪到楠木桌旁坐下，轉頭吩咐小桔：“去把藥箱拿來。”
小桔抹了一把眼淚，掏出櫃子裡的藥箱放在桌上。
慕容光把項映雪的傷口處理乾淨後，輕輕地為她上起藥來。
一邊塗藥一邊沉聲說道：“你叫項映雪不叫薛瑩？”
項映雪想了想，點了點頭。
慕容光在傷口最深的地方多塗了些藥，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出來。
“其實我二哥很喜歡你，他在燕國和我說起你時會笑。”
“呵！”
項映雪冷笑一聲。
“他喜歡我，所以就把我關起來，折磨我、惡待我，讓我流血、流淚，天底下有這樣的喜歡嗎？”
慕容光強忍著心痛，從藥箱裡拿出藥布，小心翼翼地為她包紮著。
“別人不瞭解他，但我看得出來，剛剛他的心也在痛。”
項映雪嗤之以鼻：“一個禽獸也知道什麼叫心痛？”
慕容光包紮的手頓了一下，轉而說道：“你這樣形容他也並沒有錯。”
看著映雪公主驚訝的眼神，他耐心地解釋起來。
“我們燕國不比你們楚國物阜民豐、文明開化，有經史子集傳承，有聖賢之道指引。燕國糧草匱乏、氣候惡劣，百姓生活艱苦，受教化之人極少。軍營裡多是沒讀過書的野蠻人，每天喝酒吃肉、打打殺殺，很多時候確實與禽獸無異。二哥也是其中之一。他尚未成人，就為了生計謊報年齡從了軍，每天與蠻人混在一起，才成了今天這副霸道冷血的模樣。”
項映雪顯然對慕容辰的過去沒有多大興趣，擰了擰眉頭。
“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慕容光輕輕地將最後一截藥布撕成窄條，在她手上系成一個漂亮的結兒，抬起頭望著她。
“不要有殺我二哥的想法！”
項映雪心頭猛然一動。
沒想到這個慕容光看起來和慕容辰一樣又高又壯，卻心細如。
她剛剛被慕容辰強行拖拽時，確實生出了想殺了他的念頭。
不過是一瞬間的想法而已，慕容光當時也是剛剛趕來，竟能在頃刻之間窺探的這樣清楚。
看來，這個燕國三殿下也並不是傳說中那麼簡單！
慕容光見她不說話，又繼續說道：“正是因為燕兵像禽獸般野蠻彪悍、難以訓化。所以在我二哥之前，燕國軍中時常亂作一團，持械鬥毆，死傷無數，還數次聚眾鬧事，斬殺軍中將領，強行逼迫朝廷立他們所擁護之人為統帥。”
慕容光抬頭看了她一眼：“這在楚國是難以想象的吧？”
雖然楚國皇帝昏庸、官員腐敗，但等級制度一直十分森嚴。
兵卒敢隨意斬殺將領，這對項映雪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
慕容光又接著說道：“所以，在我二哥成為統帥之前，即使燕兵的作戰能力再強，燕國皇室也是無兵可用的，因為根本無法掌控這隻蠻軍。這也是為什麼幾百年來燕地貧瘠，卻一直沒有開疆拓土的主要原因。而我大哥之所以能繼承帝位，除了世人所說的通人心、擅權謀，更重要的是兵權就在二哥手中。”
項映雪已有些聽不下去，抿了抿嘴唇，嘲諷地說道：“你說這些就是為了告訴我你二哥有多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