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香兒心下不滿王之璨,不滿他將大好場面弄的冷冷清清,忙舉酒笑道:“良辰美景之時,諸位哥哥們就莫要說些敗興之事了,前些日香兒偷偷學了段‘飛天奔月’,本想著中秋月夕討得哥哥們歡心,今日香兒獻上一段,讓諸位哥哥品茗一二。”
秋波含情帶怯,眾人一陣鼓掌叫好,像是刻意沖淡屋內緊張、尷尬……
“飛天奔月”取自《霓裳羽衣》和《天魔》,凌香兒轉入後間更換衣物,不一刻鐘,華麗與妖豔並存,嫵媚、妖嬈、含情帶怯……儘管所有人都早已見識過了她的容貌,在旋轉扭動間,所有人都想要攬在懷裡,掀去粉紅面紗,盡情……
一舞未盡,屋內只剩下若痴若狂,哪裡還有之前的緊張、尷尬,王之璨雙目裡更是流露無盡貪婪佔有,蘇瑞如此,王師禮如此,陳廷之……
音停舞止,大紅舞裙似盛開牡丹,高高抬起玉臂纏繞指向天空,潔白嬌嫩長頸在豔紅牡丹輝映下更盛三分,嬌目流露的不捨、含情脈脈讓人若痴若狂,渴望摘下這朵嬌豔……
“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臺月下逢……”
王之璨痴痴呆呆,望著凌香兒拖著長長豔紅長紗離去……
曲盡人散,凌香兒託著香腮,誘人小嘴卻高高掛起,琴師顧琴娘坐在一旁時,還對著銅鏡噘著小嘴。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吧?”
凌香兒依然未有動上半分,只是透過銅鏡白了眼眉眼彎彎的顧琴娘。
“妹妹都快愁死了……姐姐,怎麼辦啊?若那傻子話語被百花閣聽了去,會將傻子話語傳揚出去的……”
顧琴娘心下一嘆,向她身邊擠了擠,看著銅鏡裡的嬌顏,說道:“劉媽媽雖潑辣霸道,卻也不是個小心腸之人,更何況,百花閣東主便是九夫人,當不會自己往自己身上抹灰的。”
凌香兒仔細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頓時露出嬌笑來,在顧琴娘還未反應過來,小嘴吧唧一下偷襲成功,眉眼彎彎笑道:“姐姐果然是女中諸葛,九夫人此時比咱們還頭疼呢,哪裡還會有閒心盯著咱們,再說,蔡太師雖可惡,相信也沒哪個評師敢明目張膽得罪了蔡府!”
顧琴娘被她偷襲成功,知道她古怪精靈,並未惱怒,卻說道:“百花閣不會在風頭上主動牽扯了蔡府,唐知府不會,杭州官吏絕不敢輕易明著得罪了蔡府,其他人卻不好說了。”
凌香兒又愁苦起來,抱著顧琴娘不住搖晃。
“姐姐……姐姐……快想想辦法……快想想啊……”
顧琴娘也沒太好法子,掙脫了她的嬌臂,點著眼巴巴額頭。
“你啊你,早就讓你別去招惹麻煩,你偏是不聽,想要脫了身,除非……算了,蘇家當不會真的如此愚蠢。”
凌香兒一愣,隨即大喜,跳起來就要再次偷襲,顧琴娘忙伸手敲了她一記,笑罵道:“姐姐已經是了平民百姓,今日文人士子圍在身邊,實則還是歡場可憐人,有些人可莫要去招惹,咱們根本招惹不起的。”
凌香兒卻不甚在意,笑道:“又不是妹妹招惹是非,蘇家大公子和王傻子打擂臺,與妹妹何干……行了行了,姐姐莫要擔憂,妹妹今日所得,全都給姐姐……”
顧琴娘剛要勸解,見她從木匣裡拿出兩錠銀子,忙擺手道:“可別,媽媽已經給了姐姐酬金。”
顧琴娘不敢再留在凌香兒房內,她在最當紅時自贖自身,翠雲樓蘇媽媽差點沒上吊自殺了,若非即將迎來花魁大賽,蘇媽媽絕不敢輕易邀請琴娘彈琴奏樂,唯恐把更加精靈古怪的凌香兒也帶出了翠雲樓。
出了房門,顧琴娘正看到蘇媽媽伸頭看來,心下一陣苦笑,自是知曉她在擔憂著什麼。
蓮步緩緩下了樓,蘇媽媽很是甩了下描金手帕。
“琴娘,不是媽媽說你,翠雲樓有人捧著,有人小心伺候著,穿金戴銀,錦衣綢緞媽媽也從未短了你半分,又何須遭受那個罪啊?”
看著她憤憤不已,顧琴娘卻知道,眼前已是四十餘歲媽媽並非表現的這般可惡,微笑說道:“媽媽說的是,在翠雲樓時,萬事有媽媽護著,琴娘也永遠無法體會到外面的艱辛,可既然已經離開了,再回頭,杭州也只會增添了個笑談,還請媽媽諒解。”
“你……”
“唉……”
蘇媽媽深深一嘆,看著與三個月前並無不同的“女兒”,日夕相伴,她又怎能看不出微笑面皮下的疲憊,狠狠戳著她額頭。
“你啊你……”
“打小媽媽就知,你個死丫頭看著不溫不火,骨子裡卻是個賤坯子犟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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