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靠岸,長安鎮管事帶著幾十漢子前來迎接。
“少主。”
在未下船時,孫虎已經詳細將眼前老人事情說了一遍,知道劉一刀曾是外公手下悍將,年歲老了,登了岸,成了海瑞商號一方管事,見頭花白老人慾要攙扶,蔡鞗卻微笑拒絕,細細打量,見他與一般的員外老漢沒多少區別,只是上肩較寬,雙手骨節粗大,青筋如同虯龍盤踞手背。
蔡鞗沒有現眼前老人的特殊,但他知道,能在大海上橫行十數年,本事自不用多言,拒絕了老人的攙扶,跳下軟梯後,反倒伸手攙扶起他來,笑道。
“聽孫大哥說,劉老曾是廣西苗刀好手,是外公頭號先鋒,劉老有沒有興趣成為學堂先生,將一身本事傳承下去?”
劉一刀不由一愣,看了眼低頭的孫虎,若有所思笑道:“當年龍王就想著建了個學堂……整日刀頭舔血,有今日沒明日的,也就沒建起。前些日,屬下聽聞少主想要建個學堂,心下便是歡喜,若少主真的需要,屬下自不憐惜一把老骨頭。”
蔡鞗搖頭笑道:“劉老可能說錯了,不是小子需要,而是劉老需要,海龍幫諸多前輩們需要。”
劉一刀、孫虎皆是一愣,蔡鞗嘆氣道:“文人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通常情況下,即使文人有些過錯,官家也不會一刀砍了他們的腦袋,究其原因,就是因這‘三不朽’之事,沒哪一個官家願意被史書記下殘暴弒殺、昏庸無道,而文人正因為掌握了筆頭話語權。”
蔡鞗又嘆息一聲,嘆氣道:“老蔡太師名聲不好,就算再如何不好,他也頂多致仕返鄉、病死床前,而不是一刀砍了腦袋,可武人、海賊們卻又有不同,官家會毫不猶豫舉起刀子。”
“老蔡名聲不好,未來只會更臭,一旦倒臺了,牆倒眾人推的道理,劉老想來是明白的,可若有了書院,有人專門書寫海外傳記,書寫海龍幫在海上英勇縱橫傳記,書寫海外人物風情,那就又有了另外一說,有老蔡的權勢,只要前輩可以教出幾個武藝高強弟子,考取個武舉人、武狀元不算難事,由此便可入了軍中,想要獲取些軍功為將也非難事,劉老應該明白裡面的好處吧?”
劉一刀神色鄭重,點頭道:“屬下還有兩把子力氣,全憑少主決定!”
蔡鞗心下暗自點頭,想了下,又說道:“若是可能,劉老儘可能幫小子多邀請幾個本領高強前輩,若是有些本事不錯的兄弟、叔伯,也請前輩招募些,老一輩入學堂開館授徒,年輕一輩,鞗兒想將人送入軍中,就算禁軍、廂軍不容易,大宋朝水師也是要送入幾個的。”
劉一刀沒有表現出異色,按刀護在左右的孟費,側目看了眼坐臥不安的孫虎,他們都知道,蔡家有足夠權勢將人安插在軍中,雖有些懷疑眼前六七歲稚子能否說服蔡京,可沒人不心臟狂跳,尤其是海賊轉入水師,能夠成為大宋朝水師正式編制,或許正是海上飄蕩著無數海賊們的夢想。
劉一刀不敢輕視蔡鞗話語,本以為只是個稚子,卻沒想到會有如此難以決定的選擇。將人仔細安置後,劉一刀一個人坐在太師椅上,廳堂內除了長子外再無他人。
“大郎,少主安置妥當沒?”
劉一刀再次詢問,劉怛忙起身抱拳。
“爹放心,三弟親自帶人守著,絕不會有任何意外。”
“嗯。”劉一刀點頭,又嘆氣一聲,說道:“怪不得小姐如此緊張少主,僅今日一言,就不是尋常……”
劉一刀想要開口“稚子”,可一想,這哪裡會是稚子小兒可以說出的話語?即便是七尺男兒也很難說出如此見地,一時間竟找不出合適詞語來,一陣猶豫沉默,抬眼看向兒子,神色鄭重。
“大郎,回一趟苗寨,告訴阿儂,無論如何也要他出山一趟,如果他不願,就說……當年欠下的恩情,該還了!”
劉怛一愣,正要張嘴,抬眼見到父親神色,只得低頭答應。
“孩兒這就仔細準備。”
劉一刀微微點頭,又一陣沉默……
“日後,你……你就跟隨著少主,是少主身邊孩兒軍。”
劉怛身子猛然一震,“孩兒軍”意味著什麼,劉怛比誰都清楚,一臉難以置信看著年邁的父親。
“怎麼?不願意?”
見父親眼神凌厲,劉怛再次低頭。
“孩兒不敢,孩兒聽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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