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蔡鞗來到杭州外海時,兩艘五千料海船前來迎接,海鰍戰船返回杭州,而他則繼續向小琉球老寨航行,只是他不知道,蔡京抬起的大手已經砸在了蘇眉蘇氏阿孃頭上,僅僅只是幾日間,除了海瑞商號名下產業外,蔡京收回了蘇眉手中持有的一切田莊和店鋪,蔡翛帶著無數錢財北上,杭州蔡府也愈加顯得蕭條。
在路過江寧,準備與綱辰船隻一同返回汴京開封時,當幾十萬貫銀錢擺放在面前時,蔡翛突然現,自己可能陷入坑裡了,他與薛昂都沒有想到,在蔡鞗離開江寧時,會將所得的五十萬貫銀錢送入官府。
薛昂此時沒了一絲不滿惱怒,甚至有些畏懼已經離開了月餘的稚子小兒,看著一箱箱銀錢,兩人嘴裡一陣泛苦。
“老夫從未想過,五衙內如此年紀,竟……竟也如此魄力……如此忠心朝廷……”
到了嘴邊的“狡詐”成了“忠心”,薛昂心下五味雜陳。
薛昂心下後悔答應了蔡倏,不僅讓蔡太師不滿,日後,就算想以此事尋那小子麻煩也不可能,而看著一箱箱銀錢,手拿著蘇老大送來的信件的蔡翛同樣不自在,他知道,父親之所以要收了杭州家業,就是想要敲打敲打惹了事端的母子,可這眼前的五十萬貫銀錢擺在面前,回京後又該怎麼辦?
蔡翛無可奈何,後悔冒然奪了杭州的土地、店鋪,可現在已經做下了,想要再次返回杭州已是不可能,無可奈何下,只得與江寧綱辰船隻一同北上汴京。
杭州城無聊的人依然不少,雖然顧琴娘在江寧府露了面,之後隨著海鰍船返回了杭州,堂而皇之成了蔡家學堂女先生,成了蔡鞗的教授先生,人們的八卦也還未有停止……
蔡鞗並不知道杭州城蔡府生的一切,他也不會理會這些無聊事情,更未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而現在,當他看著遠處出現的流求島後,心下很有些不解,不解為何流求島距離福州如此之近,各朝怎麼就不佔了,開了這座島嶼呢?
蔡鞗看向同樣站在船頭的姚仲教,說道:“流求島距離福州、泉州如此之近,此島嶼幾若一道一州,為何官府不佔了此島,在上面種桑養蠶也是不錯的啊?”
姚仲教想了下,說道:“此島叫流求,就是流落在外的人可以求活的地方,朝廷將犯罪了的官吏配嶺南,個個心喪若死,更何況如此荒島?”
蔡鞗仔細想了下,也不得不承認老人說的有些道理。
姚仲教指向漸漸放大了的流求島,說道:“流求島與福州、泉州差不多,頂多有三分田可種了稻穀,島上也並非真的荒無人煙,山裡有些蠻人寨子,他們最是不喜外人,若是冒然登島,十有八九會莫名其妙的死在島上,還有就是那裡……靠近澎湖的地方,那裡也有些人,多是泉州、福州打魚漁民。”
“琉球島與泉州之間水域較淺,暗礁頗多,漁民打漁船隻小、船底淺,正適合此處來往,也因此此處打魚求活的漁民較多,久而久之,那裡也有了些小村寨。”
姚仲教站在船頭,指著澎湖方向一側的流求島,說道:“但凡臨近6地小島,大多都較淺且多暗礁,如同兩堵牆夾著的過道,那裡風向易變且急,再加上水下暗礁、沉船,一不小心就是船毀人亡。”
“也正因此,那裡也是海賊們喜歡建寨子的地方,官府圍剿,先要面臨各種潛流暗礁,即使登岸了,那裡的山嶺也不易攻下,實在抵擋不了就鑽入山中躲藏,而且一旦朝廷軍隊登島,十有八九會莫名死在山裡。”
蔡鞗心下暗自點頭,他能理解老人話語,回憶起印象中的紅番鬼好像就是先佔了那裡險要地的。
姚仲教遠遠看著琉球島,像是在回憶著什麼,許久才輕聲嘆息一聲。
“當年,屬下也只是個街頭乞兒,若非海龍王大哥給了一碗粥,或許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死在了破廟裡。”
看著遠處漸漸清晰島嶼,又是一嘆。
“海賊與海賊是不同的,但大多都是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能在海上求活,基本上都是身強體壯的漢子,活一日多一日而已,可咱們不同,海龍王大哥收留了很多像屬下這般的乞兒,無法與那些海賊一般到處飄蕩,有許多老弱要養活,也只能尋個可以耕種養活人的地兒……”
“呵呵……”
“大海上小島無數,但真正可以養活人的地方不多,剛剛少主說朝廷不要這裡……”
“對!也不對!”
“這座島上有不少蠻族野人,他們常常將人頭顱砍下掛在屋裡,此處天熱,到處都是樹木雜林,瘴氣很重,稍一疏忽就能要了人命。”
……
“少爺說朝廷一百二十萬軍卒,可這些軍卒都被放到了哪裡?”
姚仲教指了指北方。
“是北方!”
“這裡只是一座孤島而已,島上蠻族野人再如何兇狠,也不會與南越蠻子一般侵入湖廣,也就沒人願意花銀錢來奪了此處。”
“但是,這不代表沒有人不想得到這裡!”
“當年咱們窮,只能用人命去拼,為身後老弱拼命,可再如何拼命,咱們也還是些海賊,與海上其他海賊廝殺,躲避官府的圍剿……後來……後來大哥登岸了,帶著小姐上了岸……”
……
“小姐入了蔡府,海龍幫雖還是海賊,卻是官府認可的海賊,與島上那些蠻族野人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