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仲教心下不安,來來回回走動不停,時不時向谷口張望,坐在巨石上沒一盞茶,又再次成了熱鍋上螞蟻,一而再想要不顧一切衝入山谷,最後還是在谷口停住腳步……
“少主!”
人小腿短的蔡鞗出現在一人高的草叢中,姚仲教想也未想就要衝到近前。
“姚老停住!”
蔡鞗神色有些鄭重,姚仲教不知道生了什麼,腳步不由頓住。
蔡鞗用著樹枝撥打依然青澀野草,沿著並不十分清晰小道走到姚仲教丈外,笑道:“大巫師總是較為危險的,暫時還是莫要靠近為好,先在此處隔離十天半月再返回寨子。”
蔡鞗並不太過恐慌,心下也知老婦和女人邀請來見,想來是不會動用什麼病菌毒蟲的,但為了保險,還是需要自己隔離幾日才夠穩妥。
聽著他讓人準備潔淨衣物和熱水,跟隨的女人很是不屑挑眉,蔡鞗也不理會她,不僅自己要隔離、洗澡,她同樣也要隔離,之前並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個小巫女,無知者無畏,也從未有過擔憂害怕,知道了,相應的預防措施也需要進行,誰也無法保證她會不會放毒,至少圖個心安。
眾人齊齊動手,很快就在一處小溪山泉旁搭了五頂帳篷,熱水也為蔡鞗準備妥當,仔細洗漱後換了衣衫,唇紅齒白的也顯得甚是可愛。
“綠儂姐姐不洗一洗嗎?咱們要在這裡待上十日呢,人會餿的。”
蔡鞗衝著女人燦爛咧嘴,換來的卻是女人冷聲不滿。
“哼!”
“放人!”
蔡鞗走到一塊乾淨巨石旁坐下,隨手扔出一塊小石子。
“姐姐放心,人已經回了寨子,最多也就三五日……”
“誰是你這小賊姐姐?”
“……”
想著老婦人話語裡隱含著的意思,蔡鞗就是一陣頭疼,神色也鄭重起來,跳下巨石,正兒八經抱拳見禮。
“是末將孟浪了,還請知府大人恕罪!”
“哼!”
女人一冷哼後,好像還有些不滿,又恨恨甩了下手臂。
“可惡的小屁孩!”
“……”
蔡鞗一陣無語,身後站著的十七一陣惱怒,抬步就要上前教訓怪里怪氣綠衣女人,剛要抬步,蔡鞗忙伸手將他拉住。
也不知是女人心下有怒氣,還是對十七態度很是不滿,鳳目圓睜。
“想殺人?”
“還是想背盟?”
十七欲要再次按刀上前,蔡鞗忙又將他拉住,忙說道:“大人說笑了,末將怎麼可能背棄了盟約呢?那個……末將回去後定然嚴加管教隨從,絕不會再有冒犯大人威嚴舉動!”
“哼!”
女人冷哼一聲,估計也是擔心自己餿了,大步走入帳篷內,見她如此,蔡鞗很是瞪了十七一眼。
十七惱怒看了眼帳篷,不滿說道:“少主,真的要答應了這瘋婆子?就算少主應下了,朝廷又豈能答應?”
蔡鞗心下一陣嘆息,說道:“以朝廷大頭巾們的尿性,想來是不會答應的,即使最後答應了,也會派了個通判官吏前來。”
十七雖不過問寨子雜事,卻也知道“知府、判官、指揮使”的區別,判官雖地位低了知府,卻是朝廷直接任命的,就是為了牽制知府權柄,三者地位上,反倒是指揮使地位最低,除了有練兵、作戰外,什麼事情都管不了,當然也有一些特例。
蔡鞗一陣沉默,默默轉頭看向北方……
“流求……”
“也算是大宋朝的邊鎮吧……”
十七一愣,隨即明白了話語裡的隱意,大宋朝對軍將看守甚嚴,恨不得把每一個將領的權柄都架空了,可大宋朝就有這麼些特殊存在,就有這麼一群真正節度使般的存在,想著只有自己小腹高的孩子話語,十七心下莫名的一陣激盪。
“先不管了,人到橋頭路自直,總會有法子的。”
蔡鞗腦子有些混亂,自作主張給了帳篷裡的女人一個“知府大人”名頭,他只是個稚子小兒,也不知那個瞎了眼的老婦因何相信自己,心下卻比誰都知道這有多難,但同時,他也清楚老婦同樣面臨著諸多古越蠻寨的不滿。
想著要面臨的登天困難,蔡鞗心下嘆息,可這是唯一可以儲存老寨根基唯一法子。
在杭州時,每每聽著綠桃叭叭說著海龍幫的強大,以為海龍幫真的是海上無敵般存在,真正看到寨子裡情形時,才現,原來一切是如此的不堪,不過是披著金逸綢緞的乞兒罷了,不僅要勒緊褲腰帶,最為恐怖的是脖子上還有一道無形繩索,一道隨時可要了人命的利刃。
姚仲教得知了蔡鞗與古越蠻人巫師的交易結果後,心下又喜又憂,一旦與流求島上蠻人和解,海龍幫從此再無後顧之憂,朝廷想要拿他們開刀也無可奈何,如此開疆擴土大功,縱然無法封王封侯,一個實權指揮使是跑不掉的,從此海龍幫也將徹底成為朝廷兵馬。
可這又如何讓朝廷點頭?如何讓朝廷答應蠻族女子為流求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