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不怎麼理會家裡的事情,一心放在學堂裡,但有了綠桃這個小喇叭在,杭州城生的大大小小事情想不一清二楚都難。
不願搭理是一回事,不代表真的毫不關心。一群半大少年縱馬入城,細雨濛濛的街道也顯得冷清了些,遠不似往日人頭躦動情景,數十騎入城,毫不意外成了街上為數不多之人轉頭側目物件。
“大郎,該不會是少幫主吧?”
看著遠去的數十騎,劉怛從未想過,再見之時,稚子娃娃竟然有了老龍王威勢,神色也有了些鄭重。
“正是少主。”
頭裹白布的老人默默看著消失不見了的數十騎,臉上卻毫無一絲表情,刀斧般皺紋愈顯得像塊冰冷石頭。
“老寨與那些蠻人和解,真是那孩子做的?”
劉怛點頭道:“確實是少主說服了老寨和蠻人大巫師,答應由蠻人出任流求知府,咱們的人任指揮使,朝廷另遣些官吏,聽父親說,朝廷還在商議,至今還未有準確訊息,但是,少主已經討來興化軍指揮使,小姐的意思是讓咱們自己決定。”
頭裹白布老人眉頭莫名皺起,心下有些不悅,從苗寨出來,途徑福州時,沿途就聽了些蔡鞗流言,也知道些興化軍的事情,心下還是不喜,不是對蔡鞗不滿,而是對那些老兄弟們不滿,這麼久了,竟然還沒決定了人選,難道不知夜長夢多的道理?
老人不滿輕哼一聲,說道:“越來越混賬了,還不如少幫主雷厲風行呢,都把一把年紀活到了狗身上了!”
老人不滿,劉怛不敢多言,只是如同子侄恭謹低頭站在一旁。
……
“走吧。”
老人一陣沉默,大步走入雨水中,劉怛忙舉著紙傘為他遮住風雨,身後十餘名短打漢子大步跟隨。
一行人尚未走出一條街道,見到街邊上停靠著的馬車,看到上面懸掛著的小旗,齊齊停住腳步。
冬梅跳下馬車,舉著紙傘為蘇眉遮住濛濛細雨。
老人擺了擺手,劉怛一陣猶豫,心下輕嘆,終了未有跟上前,看著老人大步走向正看過來的女人。
蘇眉從冬梅手裡接過紙傘,臉上略帶淡淡笑意,迎上大步走來的老人。
“五叔。”
阿儂想要抱拳,蘇眉已經將紙傘遮在了他頭頂,如同逛街遊玩的父女走在街道。
蘇眉開口說道:“妲玉還好吧?”
阿儂想也未想,說道:“女娃麼,沒什麼好不好的,嫁了個老實漢子,日子也就這麼回事,五叔剛剛見了少幫主威風,若是大哥看到這情景,不知該有多麼歡喜。”
聽著老人話語,不由回想起當年,兩人一陣沉默走在濛濛細雨中……
“眉娘有時在想,若爹還活著,也定是喜歡鞗兒。”
阿儂一陣沉默,嘆氣一聲。
“只苦了你一女娃……”
蘇眉挽住老人手臂,如同還是個稚子女娃時,臉上露出淡淡笑意。
“或許這就是命,眉娘有了鞗兒,也沒覺得有多苦,只是……自鞗兒大病一場後,好像……怎麼說呢,好像開了光,非得置辦學堂不可,五叔偌大年紀還要受了奔勞之苦,眉娘心下很是過意不去呢。”
“呵呵……”
老人不由笑了。
“眉娘你也知道,五叔並不願意前來杭州,可一刀老不死的非得讓五叔還了當年恩情,五叔想不來都不成啊!不過呢,途經福州時,五叔反而有些好奇起少幫主來了,也不準備找了一刀老兒麻煩。”
蘇眉也笑了。
“五叔不會在福州聽了鞗兒不堪話語了吧?”
“不堪?”
阿儂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咧著沒了幾顆牙的嘴巴。
“你五叔還沒老到了相信六七歲稚子小兒調戲婦人之事,雖福州有些調戲婦人流言蜚語,言少幫主貪贓枉法、蠻橫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