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微微點頭,笑道:“老蔡太師確實不會對一童子的戲言動怒,但若是他的兒子這麼戲言,那就另當別論,算得上以下犯上,悖逆不孝的罪名。”
蔡鞗咧嘴一笑,露出個剛掉了的豁牙,一邊圍著自己倒著沒有多少滋味酒水,一邊笑道:“老蔡太師名下兒子皆以‘攸’字為基,皆取‘人從文’之意而名,其女皆以‘良’字為名,以‘攸’,以‘良’為名,自是老蔡太師冀以莫大期望,其下之子人人登科拜相,其女皆為賢良之婦。”
“老蔡太師……老蔡……太師!”
“既有老蔡太師,自當也有小蔡太師,老蔡太師,豈不是正和了老蔡太師當年立志報國、子女賢良之願?若老蔡太師因此等話語而惱怒……”
“呵呵……”
蔡鞗舉杯向驚愕看過來的蔡京。
“老蔡太師,可有忘了年輕時的熱血與壯志?”
……
滿屋駭然看著毫不在意的童子,不知何時離去的楊氏站在了背後,看著蔡鞗的背影,眼中竟有中迷茫與惆悵……
“唉……”
蔡京輕聲嘆息。
“我兒想做小蔡太師?”
蔡鞗一愣,不由抬頭去看面紅脖子粗的蔡攸,咧嘴一陣輕笑。
“您老挑撥兄弟情分的手段可不怎麼高明。”
蔡京一陣吹鬍子瞪眼……
“您老也別惱怒,咱不提什麼長幼之別、嫡庶之分啥的,也不提外公與孃親的陳年往事,咱就說孩兒置辦的講武小學堂,孩兒一隻腳已經是邁入將門之列,咱大宋朝會允許一個武人成為小蔡太師?孩兒可不相信您老會想不到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
蔡鞗一陣搖頭輕笑,自顧自飲了口酒水,說道:“二兄拜在叔父門下,前有張懷素妖人作亂……,雖叔父被降了職,朝廷已經懲罰過了,可這也算是有了前科吧?二兄多多少少也要受到些影響,想要成為小蔡太師……不言父親願不願意熙寧黨人重回朝堂,就算父親不阻止,朝堂上也有無數大臣們不樂意。”
“因二叔緣故,二兄能達到叔父的知府、知州行列就算不錯了,想要成為小蔡太師……至少孩兒是不會相信的。”
蔡鞗又飲下一杯酒水,笑道:“三兄督鎮江,為鎮江知軍,算是走了武將一途,頂多成為我大宋朝樞密使,但孩兒並不認為三兄能夠成為我大宋朝樞密使,或是說孩兒不認為三兄有這個能力。”
“鎮江極為重要,可沿江北上入江寧,亦可沿運河向西入杭州,可沿運河北上直入京城,又可沿江水入漢水,可入荊襄,可入川蜀,可自荊襄登岸北上,沿上洛直入陝甘,可直通洛陽河南……等等。”
“我大宋朝幾乎所有江南貨物,都要經過鎮江這一途,肥缺是挺大的一個肥缺……”
蔡鞗一陣搖頭嘆息。
“梅花香自苦寒來,一者江南富庶,易於消磨了人的志氣,二者……咱們大宋朝的威脅從來都是北方,禁軍也好,廂軍也罷,最為重視的還是北方,一個合格的樞密使,若不能居於北方,不瞭解北方各軍情況,孩兒認為這是一場災難,想來老蔡太師也不會認為這樣的人有資格做了樞密使,所以呢,三兄若久居鎮江,這輩子也只能是一地知軍,除非老蔡太師另有安排。”
“四兄……”
蔡鞗看向蔡京身後的蔡絛,笑道:“四兄剛中舉入仕,雖不敢說最後會不會成為小蔡太師,但孩兒更傾向於大兄,一者大兄是走的正常的清流路數,二者……”
蔡鞗舉杯向蔡京,臉上有了一絲惆悵。
“爹爹終究是老了,也只有久在官場的大兄能夠繼承爹爹的一切,換了我們兄弟哪一個,在官場上都沒那個名望,力有不逮而勉力為之,孩兒認為那是在找死,您老說,您是不是在挑撥離間?而且也不怎麼高明。”
蔡京很是怪異看著他,在所有人看來,他確實應該惱怒,如此小兒竟敢當面挑釁,不按著打板子可不成,可也就是怪了,蔡京心下反而沒有一丁點被冒犯的惱怒,竟有種……後悔與不捨的猶豫。
場面一陣詭異寂靜,所有人都在看著毫不在意,自顧自吃著飯食的蔡鞗,就在蔡京準備開口時,楊氏卻從背後不輕不重拍了下他的小腦袋。
“年歲不大,胡言亂語卻多,如此沒規矩可不成。”
蔡鞗頭顱向後反折,見是依然冷著臉的楊氏,想要開口,見她眼中的擔憂,想要張開的小嘴也緊緊閉上,低頭不敢多言。
“老爺,鞗兒聰慧是聰慧了些,就是這性子太過驕狂,任之由之終是不妥,不若……不若送入太學……”
“太學?不去!太學先生太嚴厲,會打鞗兒的板子的!”蔡鞗想也沒想直接拒絕,又說道:“再說,孩兒還是講武小學堂的山長先生呢,入了太學,學堂裡的學子怎麼辦?”
見他小臉的堅決,蔡京反而笑了。
“就需要太學先生打了你的板子!”
“哼!”
“敢直呼老蔡太師……不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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