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沒有這個時代的印記,根本不信蔡京、陳師錫,更不會相信官家趙佶,但宋國像是無形泥潭從四面八方緊緊包裹著他,讓他難以動彈。
僅僅數萬人登6江南,僅僅一萬五千兵卒前來應天,若沒有施展血腥殺戮嚇住他人,蔡鞗知道,一定會有無數個陳師錫、蔡京這般人前來,會用或忠貞大義或怒罵奸佞禍國小人言語,會用各種各樣的道德來讓自己厭惡自己,讓軍卒心下懷疑自我價值,會想著各種法子讓軍卒自行崩散。
蔡鞗從不懷疑宋人的手段與實力,也最是厭惡宋人的精明、狡詐,冷臉幫著小媳婦將身上雪花拍去,又不願拉著她小手前往廚房,或許知道他因何生氣,不敢輕易開口為朝廷辯解一句,只是一步一滑緊跟在後面,畏畏縮縮交待她的洩密……
“相公……”
腳下一滑,蔡鞗瞬間抓住她手臂,這才避免摔了個馬大哈。
“相公……福金……福金錯了……”
蔡鞗一陣沉默,搖頭說道“說與不說也沒了任何意義,災難已經無可避免。”
趙福金抱著他手臂,期望可以得到一絲希望……
“你這麼看著相公也是無用,即便相公今日徹底做了你爹的狗,即便咱家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你爹,也避免不了這場災難,貪婪會吞噬掉一切!”
趙福金一臉的渴望,渴望他有扭轉一切的辦法,拉著他手臂哀求。
“福金知道相公很生氣,福金不再理會爹爹,只是……只是會……會死很多人的……”
“相公……”
蔡鞗站在雪地裡,聽著她的哀求,看著閣廊下蔡京、一女子、一孩童,很是堅定搖頭。
“沒有。”
“你已經給了他們最後一絲機會,但相公根本不會相信他們能夠抓住最後的機會!”
說罷,蔡鞗大步到蔡京面前,沒有看向一旁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婦人,更沒看向有些畏懼的十弟。
蔡鞗冷聲說道“朝廷應該慶幸德明自裁,嘴巴再硬也硬不過鋼刀,孩兒或許控制不住宋國,或許只能與流匪一般亂竄,但孩兒有能力斷絕江南河運,有能力讓宋國數千裡海岸處處烽火,也有能力走一遭開封!”
“今日這個虧,孩兒吞下!”
“不是因為官家,更不是因為什麼狗屁忠義!父親應該能夠想到,孩兒若攻打了開封,宋遼邊境嚇唬人的幾十萬宋兵就會不戰自潰,遼國兵卒就會迅南下,大宋國想不亡都難!”
“哼!”
蔡鞗不理會身後的趙福金,冷哼轉身走向府院大門,家中的壓抑讓他很有種殺人的衝動,很想不顧一切來場屠殺震懾,可他知道,屠殺是最為愚蠢的事情。
“最後一次!”
“孩兒最後一次容忍!”
“否則孩兒斬斷江南、兩淮運河,不用女直人把你們全部變成狗,不用把你們的女人全部變成軍婦,孩兒親手把你們全部餓死在開封!”
“三兒——”
蔡鞗仰天怒吼。
“傳令三萬廂軍,應天任何被罷去的衙役、捕快、城防兵卒敢亂,一律處死!”
“傳令十七,隨時彈壓城內一切動亂,敢持杖作亂者,斬!”
蔡鞗翻身上馬,百十蒙面侍衛軍緊隨其後,戰馬轟隆隆聲遠去,只剩下院中擔憂不已的蔡京、趙福金等人……
一師接管了官府衙門,三萬廂軍代替了衙役、捕快、守城門軍卒,廂軍是宋國軍卒裡最低階兵卒,生活境遇甚至不如保甲軍、義勇等鄉勇兵卒,更是遠遠不如城內略有家資的衙役捕快。
隨著蔡鞗的軍令,堪比流民的三萬廂軍比想象中的還要強勢霸道,在三千割了舌頭僕從軍帶領下,數萬人居住的勇武坊倒了大黴,無數廂軍手持刀槍棍棒衝入,一個又一個更為強壯的捕快、衙役成了血葫蘆被丟到街道。
一日間,僅死了的捕快、衙役、兵卒過千人,將近兩萬鼻青臉腫皂衣捕快、衙役、軍卒被捆綁著丟入北營,由三千無舌僕從軍和兩萬廂軍老弱打亂看押,稍有不滿立即被人拖出砍了腦袋。
應天從來沒見過如此鐵血殺戮,過千腦袋被堆在駙馬府門前,一時間應天城逃難者無數。
蔡鞗親身坐鎮城南廣明裡,整個裡坊全部劃入一師駐地,在他入駐軍營後,趙福金、蔡京、陳師錫、太子趙桓數次登門,應天宗室帶著禮物登門拜訪,除了禮物留下外,任何人皆是不見。
廂軍太窮了,窮的只剩下一張肚皮,蔡鞗稍微扔出些骨頭時,表現的遠比往日唯唯諾諾更為果敢、暴戾。
參謀長蘇子瑛拿著封信件推門走入,見蔡鞗正趴在桌案上,心下卻感慨無比,出身親隨的他很清楚綠桃與小公主的差別,感慨應該由綠桃跟在大帥身邊……
蔡鞗抬頭看了眼子瑛,子瑛忙甩下心下感慨,上前說道“大帥,是杭州訊息。”
蔡鞗推開軍中大匠蔡忠義送來的報告,拿過信件邊拆信件,邊問道“北營安穩了些沒有?”
子瑛將已經涼了的茶水倒掉,邊為蔡鞗換上熱茶,邊笑道“衙役捕快什麼的也就平日裡欺負欺負老實百姓,咱們沒砍腦袋時咋咋呼呼不滿這不滿那,等咱們砍了腦袋後,他們比決死軍還要老實無比。”
正在蔡鞗看著信件皺眉時,子瑛突然說了句讓他呆愣話語。
“決死軍太好用了,大帥,要不也把那些人割了舌頭算了!”
蔡鞗扔下信件,皺眉說道“你能說出這句話語來,想來軍中也有不少人動了這種心思,但你要知道這種想法很危險!”
“決死軍自古便有之,往往都是罪人或一些悍勇之卒為了軍功而主動加入。”
蔡鞗將信件送到子瑛手裡,繼續說道“軍隊是把雙刃劍,要用極為嚴格的軍規約束,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用嚴格訓練,用嚴厲軍規約束,只要十年如一日的訓練,大差不差都可以做到,這種軍隊可以成為強軍,也可以稱為野獸軍,一日而強,亦可一日而敗。”
看著他的學生兼參謀長不解,蔡鞗又不由笑了。
“是不是很難理解?其實並不難以理解。人人心下都有一頭猛虎伏臥,軍卒手中有殺人利器,伏臥的猛虎就少了許多顧忌、枷鎖,很容易成為殺人、傷己利器,所以才需要將領嚴加約束,需要軍規軍紀為人心伏臥猛虎重新施加枷鎖。”
“但是,你要記著了,嚴格訓練讓人身體敬畏也好,嚴明軍規軍紀讓人頭腦敬畏也罷,這些都是人為強行施加給軍卒頭上的枷鎖,正如從小用皮鞭、棍棒教導的耕牛。”
“耕牛再如何在棍棒下教導的老實,每年還是有老牛傷人之事,耕牛傷了人,也只能殺死不用,因為傷了人的耕牛知道,它的力量足以殺死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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