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宋人能夠看到遼國滅亡在即,能夠看到女直野人看似強大卻有著致命隱憂,身處漩渦的耶律大石更是身同體受。
寒冬臘月彷彿從來都不屬於樊樓,但此時此刻,所有的鶯歌笑語在耶律大石的耳中,彷彿都成了無盡的譏諷……
“大人,咱們要回驛館嗎?”
隨從開口後,耶律大石才覺已經站在了樊樓之外,看著一頂頂轎子、一個個錦衣羅緞之人,耶律大石突然想仰天狂笑,狂笑的衝動難以抑制……
“哈哈……”
“長安大道連狹斜,
青牛白馬七香車。
玉輦縱橫過主第,
金鞭絡繹向侯家。
龍銜寶蓋承朝日,
鳳吐流蘇帶晚霞。”
“哈哈……”
狂笑著當日遇到一娃娃吟唱的詩句,人在狂笑,淚水卻已流淌打溼衣襟,看的進出錦衣綢緞很是詫異不解。
“哈哈……”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哈哈……”
肆意仰天狂笑,淚水卻打溼衣襟無數……
“這人不會是瘋了吧?”
“遼國蠻子而已,理他作甚?”
“聽說金國已經出兵了遼國中京,想來遼國是不行了……”
“那還用說?遼國肯定是不行了……”
“那豈不是我朝可以取回了燕雲十六州?”
“那是自然,沒見那遼人已經淚流滿面了麼……”
……
或譏諷,或不屑,但這已經與瘋狂大笑卻淚流滿面的漢子已經沒了絲毫關係。
一頂八人抬著的轎子落地,中年管家將老人攙扶著走出車轎,看著瘋狂大笑男人,心下暗自感慨搖頭,面上卻略帶淡淡笑意。
“耶律大人心情不錯,這是準備回驛館嗎?”
如同譏諷話語突然傳入耶律大石耳中,正要怒視來人,回頭卻見蔡京微笑看來,忙又微躬著身子抱拳,臉上也露出些悲慼。
“讓太師看笑話了,小使心下既悲憤又有些感傷當年令郎話語。”
蔡京一愣,又有些奇怪道“小五素來狂妄無禮,若是有得罪耶律大人的地方還請見諒。”
耶律大石苦笑搖頭,再一次看向樊樓外輕衣薄紗歌女,嘆氣道“當年蔡駙馬與小使在樊樓見過一面,當日……”
耶律大石將當日與蔡鞗相見事情說了一遍,輕嘆道“小使當日也未能想到蔡駙馬會有如此言論,畢竟宋國太過繁華、富庶,或許他人聽到蔡駙馬話語會很氣憤吧,可現在遼國危如累卵,之後……這裡也會成為一片廢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