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離開楊素所在的庭院,李靖便見到楊茵絳獨自一人朝他走來,於是他趕忙上前相迎。
待到近了時,楊茵絳突然給李靖跪下,後者大驚,剛忙去扶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楊茵絳頓時大哭“藥師叔叔,有以教我。”
按照輩分,李靖是楊素的弟子,與玄感是一輩的,別看比玄感小了十來歲,往常遇到楊玄感,他是也稱兄的。
“你先起來,有什麼話起來再說,”李靖道。
楊茵絳也不矯情,起身擦拭眼淚“請藥師叔叔挪步一敘。”
李靖點了點頭,隨著楊茵來到越公府後園,遣走下人之後,兩人在一方石桌前坐下。
楊茵絳道“獨孤鳳兒已染怪症,眼下各方皆在爭奪楊銘正妃之位,茵絳勢微,需仰仗叔叔。”
獨孤女的事情,已經在大興城傳遍了,李靖剛回京就聽說了,
方才恩師在書房已經說的很清楚,茵絳正妃之位,絕對是穩了,恩師能說出這句話,那麼此事就不會有任何變數,但茵絳為何卻是這番姿態?
李靖皺眉道“殿下與你,最是情深意重,如果獨孤女真的妃位不保,斷不會旁落她人,茵絳何須憂慮?”
楊茵絳雙眼通紅,搖了搖頭“我怕楊銘不願意。”
“怎麼會?”李靖笑道“我與殿下相識數年,他的身邊就只有茵絳一人,唯與你可論大事,正妃之位舍你其誰?”
“唉......”楊茵絳嘆息一聲“叔叔不知,裴矩之女已經主動靠上來了,此女性格直率,臉皮又薄,若說沒有裴矩在背後指使,斷不會這樣做,裴矩這個人叔叔也是知道的,不但是二聖心中的肱骨,更得太子殿下仰重。”
“還有這事?”李靖一臉驚訝。
裴淑英的事情,他真不知道,眼下驟然聽聞,確實震驚。
大隋朝堂,裴矩無疑是最低調的那個人,以至於京師之外的地方,很多人都會忽略他的存在。
但是李靖很清楚,此人若不是極少外出領軍,早已經是國公了。
正因裴矩才華之高,計謀之絕,大隋無出其右,所以才會得二聖器重,常居內史省,無論高熲、楊素、蘇威,還是宗室,從未有人敢輕視他。
如果連裴矩都摻和進來,楊茵絳確實不敢說十拿九穩。
楊茵絳闇然點頭“問題就出在裴淑英身上,此女極招人喜愛,殿下亦不能免,就算是我,也願與其真心相交,可是事已至此,我和她已經被眼下形勢架上去了,正妃之位只能有一個,輸了的,也不會甘心做個側妃,就算我和她都肯屈就,身後長輩也萬不會答應。”
李靖點頭表示贊同,楊、裴二人,都是頂尖門閥出身,族內嫡女給人做小,幾乎沒有可能。
所以她們兩人之間,勝者自然為妃,輸者,今後與楊銘再無任何干系。
可是自己又能出什麼力呢?以他的身份,哪有資格摻和進這件事情裡面。
不過李靖還是說道“茵絳希望我怎麼做呢?”
楊茵絳再次起身行禮“殿下心裡最看重的,就是藥師叔叔,沒有人比你在他心裡的位置更重要,如果你能幫茵絳從中斡旋,挽回殿下心意,茵絳今後必不負叔叔恩情。”
唉......你錯了,我可以幫殿下參議其它事情,唯獨家事,不可摻和。
李靖也很無奈,這忙不幫,有負老師提攜之恩,幫吧,就會犯了楊銘的忌諱。
他還是知楊銘的,這種事情,真的很難開口。
沉默半晌,李靖點了點頭“自當盡力。”
......
晉王府,青山房。
楊銘在家裡設宴招待李靖,
“戰場變幻,波譎雲詭,時機一閃即逝,雖然此番靖兄傷亡過重,但你能拖住步迦馳援大軍,給長孫成爭取到了時間,與啟民合擊步迦主力,確屬大功一件。”
楊銘剛才在與李靖討論邊疆戰況,講到其中關鍵時,也不免為李靖的臨場應變能力喝彩。
河東八千子弟,回來的只有兩千三百人,死者十之七八,這麼大的傷亡,必然是要領罪的。
但是李靖審時度勢,以本部傷亡為長孫成爭取到了決戰之機,以至於大敗突厥,怪不得長孫成呈交給朝廷的奏疏中,對李靖大加讚賞。
因為一般人在戰場上,下不了這個狠心,稍有不慎,肯定是要獲罪的。
也從側面說明,李靖是個將才,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換做楊銘,未必能下這個狠心。
“陣亡將士,當重撫卹,”楊銘道。
這麼一來,河東今年的賦稅,虧空肯定是跑不了了,但是這個虧空,楊銘願意認。
楊銘很少喝酒,但今晚,與李靖喝了不少。
主要是高興,李靖能成長起來,比什麼都強,這是他手裡的一把利劍。
酒過三巡,李靖欲言又止,
楊銘笑問道“靖兄有何事不能與我言說?痛快講來。”
李靖猶豫再三,勐一咬牙“卑職僭越,下晌在恩師府上,見過玄感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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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銘雙目一眯,默不作聲。
又是楊茵絳,這丫頭到底要幹什麼?以她的聰慧,該知道不能與李靖扯上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