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在佔領了臨洺縣之後,也沒有閒著,他知道自己這是造反,被逮住的話,會被官軍活活扒了他的皮,從現在開始,他還能活多久,完全看他能撐多久。
於是在殺掉縣衙所有官吏之後,張開在縣城內開始了大規模掃蕩,專挑富人下手,抄家劫掠,然後將所獲財物女人分給手下,以此籠絡下屬。
然後又找來會寫字的,在城內貼出告示,凡是願意跟著他的,都有飯吃,這對於已經餓壞了的平民來說,無疑誘惑巨大,於是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叛軍行列,甚至還有十一二歲的孩童。
民以食為天,當他們快要餓死的時候,皇帝老子算個屁。
臨洺縣官倉為數不多的糧食被拿了出來,張開將這些糧食裝車,然後帶著浩浩蕩蕩的兩千多人,沿著洺水往東走,一路所過鄉鎮,他還是用糧食來引誘鄉民,加入他的隊伍。
已經鬧饑荒的當地百姓,眼瞅著對方一車一車的糧食,肚子咕嚕咕嚕叫,於是招呼鄉親,拖家帶口,跟著張開走了。
哪能活命去哪裡,這是人的本性。
雖然他們這支隊伍遠遠看上去更像是逃荒的,但是武安縣令楊驄得到訊息之後,第一時間就帶著家卷往東邊跑了,因為對面的反賊太多了。
武安縣的東邊是上黨郡,楊驄離城不久,就撞上了呂永濟的兩千府兵,
“丟城失地,楊縣令是真不怕死啊?”呂永濟一把歲數,挺著個大肚子騎馬上前,就要問罪楊驄。
楊驄也不鳥他,畢竟是宗室,聞言道“賊軍勢大,有數千之眾,我不可擋,齊郡公既然率軍趕來,請前往平判。”
數千人?呂永吉傻眼了,軍報上不是說才幾百人嗎?怎麼成好幾千了?
“賊兵不過是一群亂民,乃烏合之眾,我軍府精銳一到,其陣腳自亂,”上黨府驃騎將軍薛安國道“算算時間,賊軍還未抵達武安縣,我軍需進城,拒守城池再觀形勢。”
車騎將軍張君謀也道“亂民而已,不足為懼,齊王殿下有令,著我等儘快鎮壓,太守還是及早下令吧。”
軍府的兩個將軍,壓根就沒將這些亂民放在眼裡,因為他們知道,幾千人又如何?他們有軍械甲胃嗎?那不就是一幫平民嗎?根本用不著害怕。
但是呂永吉害怕,他從來沒有上過戰場,此番騎馬出來,已覺路途辛苦,身體經受不住,讓他進城和數千的叛軍交戰,他沒這個膽子。
武安縣多大點地方,被數千人團團包圍,你還能跑嗎?
“本公以為不妥,城內無糧,一旦被圍,斷水斷糧之下能撐幾天?”呂永吉道“屯兵城外,進退有據,方為上策。”
上策尼瑪的頭啊,如果在外面被圍了,那才真是走不脫,咱們這是步軍,攏共不夠一百匹馬,還是拉輜重的,真要出了問題到時候怎麼跑?
薛安國和張君謀苦口婆心的勸說,唾沫都快乾了,但是呂永吉無動於衷。
人家終究是皇帝的親戚,又是上官,兩人實在是拗不過,只好選擇距離武安縣城不遠的午汲鄉駐紮,然後再派出斥候打探縣城方向形勢。
楊驄也不方便跑了,只是安排家卷往上黨郡逃難,他自己帶著七八十個隨從,跟在呂永吉身邊。
在鄉里過了一晚,縣城那邊毫無動靜,於是斥候的探索範圍再擴大一些,又過了一天,連叛軍的影子都沒看到。
“你是不是誆我?叛軍在哪?”呂永吉訓問楊驄道。
楊驄挑眉道“我還能騙你這個?誰敢拿軍情開玩笑?最多錯估叛軍人數,其它不會有錯。”
這話一出,薛安國和張君謀對視一眼,心裡算是明白了,好傢伙,你特麼真的誆我們?看樣子叛軍根本沒有那麼多,數千人這三個字水分很大啊,一兩千也是數千。
“既如此,我們需儘快進城,口糧已經快吃光了,不進城補給,撐不了幾天,”薛安國道。
楊驄點頭道“我附議薛將軍,縣城的糧倉終歸還有點糧食,我也能找城內大戶再借點,將士們呆在這裡風餐露宿,也不是長久之計。”
呂永吉點了點頭,為保萬無一失,他派出一百人率先進城,確認無誤後,大軍再跟上。
這天晌午,衛士回來稟告,城中雖然全是逃難的,但沒有見到叛軍的影子,於是呂永吉帶著大隊人馬安心的進城,並且關閉城門,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張開壓根就沒有打武安縣的主意,因為他不敢去,民怕兵,這是天性。
他猜到自己造反的事情,肯定已經傳出去了,說不定屁股後頭就有官兵在追著他,所以他連大點的鄉鎮也不敢進,而是專挑荒野行軍,稀里湖塗的走了幾天之後,竟然進入了上黨郡的涉縣境內。
眼看著他帶著的糧食也快吃完了,一旦吃完,他就沒有任何底牌可以讓底下人心甘情願的跟著他,於是在與手下一干人商議之後,他們打算冒險攻打縣城。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臨洺縣也打了,官也殺了,反正逮住就是個死,不如大幹一場。
巧不巧的,手下的斥候來報,說是不遠處的官道上,有一支往西邊逃難的車隊,馬車裝的滿滿的,應該有不少財物,張開大喜,立即親自領軍,帶著五百人去劫掠那支車隊。
十餘輛馬車,拉著的都是楊驄的家當,以及他的妻兒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