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爽、薛收、薛萬述三人,跟玄挺的心情是一樣的,他們覺得,太子回來之後,肯定會找他們秋後算賬。
於是三個年輕人老老實實的站在大殿中央,聽候楊銘訓話。
“你們能幫著魏徵說話,這是好的,孤自然是願意看到東宮一應官員精誠團結,所以今天叫你們來,不是要數落你們,就是聊聊天,都坐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收先站出來道“我就知道殿下是明理的,非我等不懂規矩,實是玄挺欺人太甚。”
楊銘笑了笑“坐下再說。”
“是,”三人紛紛點頭,於兩旁坐下。
楊銘緩緩道“孤去河東之後,東宮的事務都交給了劉先生、李綱、封德彝他們幾個,為什麼他們不站出來制止,而是你們三個呢?”
“回殿下,三位都是長輩,處事老成,不像我等這般輕浮急躁,”薛收道。
這孩子會說話啊,比他那個死板爹薛道衡要強。
楊銘笑道“小小年紀,說話到是挺老道的,你直說他們袖手旁觀就行了,說什麼處事老成?做事才有老成一說,沒做,怎麼能叫老成呢?”
薛收嬉皮笑臉道“殿下心如明鏡,自不用臣等解釋。”
“滑頭,”楊銘笑了笑,看向老實人薛萬述“你來說說,這是為何呢?”
薛萬述直接道
“他們不敢唄,因為有人私下揣測,玄挺毆打魏徵,是太子妃授意,所以沒人敢勸,而我們三個認為,太子妃處事公允,賢良淑德,絕不會讓玄挺做這樣的事情,所以我們就站出來了。”
楊銘哈哈一笑,問道“那如果真的是太子妃默許的,你們三個還敢站出來嗎?”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搖頭“不敢!”
楊銘又問“那如果是我默許的呢?你們敢嗎?”
三人又對視一眼,薛收道“敢!”
楊銘笑了“說說看。”
薛收道“臣還是那句話,因為殿下是講道理的,事情論對錯,而不是論輕重,魏徵便常說,殿下乃當今少有之開明之人,虛懷若谷,山容海納,房玄齡曾言與殿下相處,如飲醇酒,悠然自得。”
“誰教你的諂媚奉承之言?”楊銘大笑道。
薛收笑道“臣不需要別人教,臣也覺得與殿下之間,除了尊卑之外,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您就像是臣的家中長輩,除了尊敬之外,還有親切。”
我跟你們家,確實關係很近,楊銘微笑點頭“我也不是跟任何人都講道理,跟講道理的人,就要講道理,不講道理的人,咱們也不能講道理。”
“應是如此,”薛萬述笑道。
楊銘算是看出來了,這仨小的眼下雖然有點嫩,但假以時日,根本不是玄挺能鬥得過。
薛道衡的兒子,裴蘊的兒子,薛世雄的兒子,將來需要小心的,是玄挺啊。
“雖說人不輕狂枉少年,但是你們今後不要學魏徵,”楊銘道
“覺得不妥的地方,好好去跟太子妃講,不要張嘴閉嘴就是道德律法,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就你大義凜然嗎?”
薛收點頭道“魏徵做事確實不妥,臣與之相處,也覺得他的話很傷人,可是時間久了就會現,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認死理。”
他是遇到老子了,好說話,讓他在我爹面前試一試?打不死他。
東宮有一個魏徵,就夠了,不能再多了,所以楊銘才會引導三個小的,不要走魏徵那條不歸路,這個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殺了。
但是這三個小的,也不能學李綱他們,太世故了,躲在背後不敢出頭,什麼叫幹事的?敢為天下先,這才是做事的。
“這麼說,你們覺得太子妃不講道理?”楊銘問道。
薛收道“非是太子妃,而是太子妃的孃家,一個玄挺、一個元慶,外加一個韓世諤,驕橫的很吶。”
別看韓世諤是李靖的表哥,但人家跟玄感是穿一條褲子的,茵絳沒有嫁人之前,還稱呼人家一聲叔叔呢。
驕橫的不怕,這屬於是直人,直人是不需要擔心的,楊銘笑道“封德彝和李密呢?”
薛收道“封老是持重之人,李密這傢伙,嘖嘖,不一般。”
得,你們該擔心的,就是這倆,看不出深淺的人,才是深不可測啊。
“怎麼個不一般?”楊銘笑問道。
薛收想了想,說道“這個人做事面面俱到,說話也非常得體,跟誰都很親近,還經常去王大儒府上請教學問,是個好學之人,尤喜兵書,其才非凡,將來恐有魚龍之變。”
“不至於吧?”一旁的裴爽道“我與他喝過幾場酒,不覺得他有多厲害啊?”
那說明你不行,楊銘心道,人家這叫因人而異,跟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方式打交道,你覺得他不行,是因為人家覺得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