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剛過洨水,就撞上了格謙的先頭部隊,人家是十五萬大軍,鋪的太廣,兵分六路南下,其中一路由高開道養子董茂率領,進入趙郡,剛好遇到李靖。
董茂大喜,覺得對方背靠洨水已無退路,雖然是重騎,但也肯定架不住他三萬多大軍的猛攻,於是就在趙郡府平棘縣東北方向的平原結陣,打算一口吃掉李靖。
然後,李靖開始衝陣。
再然後,董茂敗了。
三萬大軍四散而逃,糧草輜重散亂一地。
李靖在得到補充之後,休整了一個時辰,便繼續往北。
他判斷,這絕對是一支先鋒軍,那麼格謙的主力應該還沒有到,肯定在後面,所以他沒有選擇往東進入信都,而是繼續北上。
他要捉的就是格謙的中軍,一場大戰下來,他的六千精騎只損失了三百二十一人,還且能打呢。
這就是全甲的好處,受傷都難。
李靖麾下同樣是驕兵悍將,太子精銳,但是這些人是完全服從李靖的,畢竟楊銘成為太子之後,李靖便一直都是東宮左衛率。
這些兵,本來就一直是他在管著。
至於張定和之敗,也是敗在大意,他看不起人家竇建德,然後被竇建德給上了一課,自己差點都陣亡,幸好裴行儼趕到,將局勢扭轉,擊退敵軍。
裴行儼也是一個不要命的,吊在竇建德屁股後面,一路追殺去了。
竇建德這一次在裴行儼身上吃虧最大,別看人家裴行儼只有兩千騎,已經將他的各路部隊衝擊的七零八落,說到底還是戰鬥力差距太大,還有就是人的心境。
民,一直都怕官,那麼反賊對官兵,也是天生懼怕的,如果一直佔據優勢還好說,能夠樹立信心,一旦出現不利局面,就是四分五裂之局。
何況裴行儼在征討高句麗的時候,是打出威望的,年輕人裡就屬楊元慶、蘇烈還有他,收穫最大。
一場大火出現在距離信都郡長樂縣六十五里的地方,頓時惹的三軍混亂。
行軍時候的糧草,是最不好燒的,因為不是扎堆在一起,而是沿著道路,一輛車接一輛車,每一輛糧車,至少都有六個人護衛。
也就是說,徐世績燒糧,要不停的跑,不停的放火,才能儘量的多燒一點。
足足十三里的運糧隊伍,徐世績從這頭燒到那頭,又掉頭再補燒一遍。
因為有的火,剛開始起來了,很快就被滅了,還有的壓根就沒有點著,徐世績得補刀啊,直到大火無法以人力撲滅,才算是大功告成。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所以徐世績邊放火,邊指揮部下朝叛軍喊話,說什麼高士達已經死了,太子率領的朝廷三十萬大軍就在前面,怕死的趕緊跑路吧。
誅心啊,這話比什麼都管用,丟失糧草在叛軍裡也是死罪,如今糧草被燒,我不跑還等什麼?何況太子到了。
太子是沒打過敗仗的。
運糧的這些雜兵四散而去,徐世績趁此機會,組織大家撤退。
火油燃燒的濃煙,竄上天空,方圓幾十裡的敵軍,都看到了,正在急往這裡匯聚。
“走吧,別他麼貪了,”裴行一鞭子抽在裴晟的馬股上,大聲道“徐軍將在東,往東跑。”
他們雖然都是在箭頭裹上棉布,沾上火油,遠遠的放火,但還是損失慘重,只剩下了不到兩百人,有些呢,確實是走散了,但陣亡居多。
徐世績自己,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活著回去,反正跑就對了。
一匹匹的戰馬累死,然後靠兩條腿儘量往地勢高的地方跑,為數不多的兩百人,也給走散了。
是的,他們不過是兩百人走散,但是這場大火,讓高士達麾下的兩萬大軍開始跑路了。
沒糧食,還打個屁啊。
這就是為什麼三國演義電視劇裡面,總是要想辦法燒燬敵方的輜重糧草,這玩意是命根子。
如今的徐世績,仍處在叛軍腹地,戰馬傷的傷,死的死,已經不剩下幾匹了。
躲在一座小山頭上的三十多人,望著山腳下正在往這裡匯聚的烏泱泱一片的叛軍,並沒有因為即將戰死而傷心,大家的心情反而非常激動。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幹了一票大的。
“徐軍將,還剩下幾匹馬,你帶幾個弟兄跑吧,”裴行道“咱們這麼大功勞,總得有個活著回去領功的,也讓太子知道,咱們河東子弟,沒給他老人家丟人。”
徐世績臉上煙熏火燎,黑漆漆的,露出那一口白牙笑道
“咱們說好了共赴生死,我又怎會苟且偷生?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能這樣戰死,何憾之有?”
裴晟嘿嘿道“我以前瞧不起你,覺得你不過是運氣好,藉著太子增開武舉混上來了,如今看來,徐軍將一身是膽,令人敬佩,兄弟們以後認你這個主將了。”
“主將談不上,不過是臨危受命,與弟兄們一起幹票大的,”徐世績笑道“此番叛軍糧草被燒,必然急於決戰,然其軍心浮動,此戰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