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年年少,初掌劍

光陰似水,在把你送到未來的同時,又偷偷帶走了你的過去。轉眼,八年已過。

初冬,平原城,城主府。

一黑袍男子與蕭老爺對坐,兩人身披錦裘,坐於廊下,案前擺著茶具,兩個淡青色茶杯裡緩緩散著熱氣,伴著茶香,飄入漫天大雪裡,寧靜而雅緻。

“蕭選,你個混蛋,你又弄壞我的毛筆,看我這次不打斷你那隻臭手!!”

“林嫻,它在你手裡只是一隻筆,而且還是隻只能寫不怎麼好看的字的筆。可在我手裡,它將成為本公子行俠仗義的武器。雖然它現在斷了,你就沒有感覺它神韻都不一樣了嗎?唉,你別甩啊,你把墨甩到本少俠的戰袍上了……哎呦,我錯了還不行嘛,別敲我頭……好男不跟女鬥,別以為我怕你……唉呀,你屬螃蟹的,掐人這麼疼……”

一陣追打吵鬧聲瞬間將這靜謐的氛圍衝的七零八落,只見從後院書堂中,一綠襖女孩追著一白袍少年跑出,女孩明眸皓齒,自帶一股女兒家的嬌蠻可愛,可此時眉眼中卻滿是怒意,小巧的瓊鼻皺起,櫻桃小嘴中潔白的貝齒咬的咯吱咯吱響。

少年單看面龐,那當是面如冠玉,眼若寒星,眉似長劍,唇如點朱,當真是一俊逸的少年郎。可頭頂上卻用毛筆當簪,一頭烏黑的長被隨意盤起,還有兩縷調皮的絲垂至耳邊。身上還披著一張宣紙,從中掏了個洞,當成斗篷搭在肩上。可能少年覺得自己穿搭相當瀟灑,邊逃還邊對女孩擺造型,殊不知點點墨跡加上單薄的宣紙早已在追逐中破爛不堪,少俠沒看出來,倒像一個小乞丐。

兩小追逐著跑到廊下,兩中年男人卻沒有絲毫動作,任由他們在身邊繞圈。

蕭選瞅見一個空檔,跑進雪中,林嫻也不放棄,院中石板上留下兩行雪腳印。

“蕭老弟,你這小兒子不是天生的劍道奇才嗎,劍本是兵中君子,這孩子倒是不見絲毫君子之風雅,整個一閒不住的小猴子嘛!話說回來,你還是不打算讓他去學劍?當年出生時的異象可是滿城皆知,連青蓮宗長老都親身前來,對這孩子的根骨讚歎不絕,你真不打算抓點緊,提早送過去跟著那位長老學劍?”

“林兄啊,這八年你勸我讓選兒習劍的次數我都數不清了,我感覺我都快被你說動了。可我家老大前些日子傳信來,說青蓮宗修煉太苦,天賦好,可最重要是選兒自己要喜歡習劍,至少要讓他過個美好的童年。剛開始我也不理解,可那年峰兒回家,我看到他臉上的傷疤和手上厚厚的老繭時,我也不捨得早早把選兒送出去了。我叫蕭富安,小富可安身便好。我沒什麼太大的志向,也沒必要去強求孩子,等選兒再長大些吧,讓他自己選,他若執意投身那片廣闊江湖,我便任他自由闖蕩。若他不願,我這半輩子打下的資產也足夠他富足一生了。峰兒與靈兒當年也是自己選擇去修煉,如今,我也希望選兒能由他心意,人生在世,平安喜樂就好。”

黑袍中年人聞言笑道:“蕭老弟當真豁達開明,喝茶喝茶。”

二人舉杯對飲,茶香瀰漫。

……

城主府練武場。

“你別跑……給我站住……呼……呼…”

林嫻拄著膝蓋,喘著粗氣,看著前面仍對自己嬉皮笑臉的男孩。

“林嫻,你身體素質太差了,這才繞了城主府一圈,你就跑不動了,跟本少俠比差遠了!”

男孩仰天大笑,說不出的得意,可瞬間目光就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演武場上,兵器棚下,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應有盡有。林城主本就有一定修為在身,府中護衛有時也在此比武,兵器自是不缺的。可少年的眼睛卻被長劍牢牢吸引。深青色的劍柄,漆黑的劍脊,森白的劍刃,彷彿時刻閃著寒芒的劍尖,這是一把出自名家的寶劍。

尋常孩童見到這些浸染過鮮血的兵刃,總會有些心裡怵。可蕭選天生膽子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中間那修長的劍身。

他覺得,這種兵器,好美。

林嫻看著蕭選直直的盯著自家兵器架上的長劍,神氣的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怎麼樣,多吧?你家有這麼多兵器嗎?”

見蕭選愣愣的搖搖頭,林嫻的大眼睛更彎了,“這都是我爹和家中護衛日常比試用的。怎麼喜歡那把劍?我爸爸也最喜歡用劍了,我爹可厲害了三個護衛都打不過他呢,唉,你幹什麼,那把劍很重的,小心割傷你……”

只見蕭選快步跑上前,手握住劍柄就想從架子上拿下來,可長劍比他自己還要高了,又是玄鐵打造,又豈是一個小孩子能拿的動的。

只見他小臉漲的通紅,手卻牢牢的抓住劍柄,眼睛仍緊緊盯著長劍。

林嫻見他如此,趕忙也跑過來。之前自己調皮跑到演武場,結果不慎被兵刃劃傷胳膊,當時她都疼哭了。如今她也怕自己的小玩伴受傷,趕忙上來拉蕭選的胳膊。可卻沒有看到男孩小小的胸腔裡,那顆稚嫩的心臟在逐漸光,順著血流,慢慢的瑩白色的光凝聚在那雙小手上,一股氣勁自身體裡出。

“哎呦,好你個蕭選,你敢推我,你……”女孩嗔怒的嗓音戛然而止,濃濃的震驚凝固在臉上。

只見少年將比自己還高的長劍從架子上取下,平舉於眼前,屈指輕彈,一聲清脆的劍鳴響徹整個城主府。

“誰?”

林城主霍然起身,辨別方向後幾個閃身便衝到了演武場門口,正欲尋是哪個劍術高手入侵,見到兵器棚下執劍的男孩,一時間愣住了!

開什麼玩笑,一柄三尺一寸的玄鐵長劍,可有四十公斤重,一個之前完全沒練過劍的八歲的孩子能拿起來?還平舉到眼前?而且現在劍身仍在顫抖著出嗡鳴,這是自身氣機與劍溝通,快要練出劍氣了?

“林兄!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蕭富安跟著府中護衛也在此時趕了過來,見林城主呆呆的站在演武場門口,眼睛圓瞪,嘴巴大張,鬍鬚微微顫抖,還以為場中來了刺客,趕忙一擁而上。

可見到場中景象,護衛們也懵了,自己也常來此比試,那把長劍修為弱的都不一定能如臂指使,一個孩子,拿起來了?還出劍鳴?這什麼成分的妖孽?

“選兒!你怎麼亂動你林伯伯府內兵刃?快放下!”倒是蕭老爺不修武,對長劍底細並未一眼看出,雖也震驚,但很快回過神來,喝道。

“林伯伯,爹!”此時蕭選也回過神來,手握長劍扶起林嫻後跑了過來。

林城主和眾護衛看著眼前這個拖著長劍的小傢伙,一陣無語。良久,林城主道:“選兒啊,你怎麼拿起來的?”

蕭選一陣疑惑,“我感覺手裡熱熱的,然後就拿起來了呀!”說著還揮舞了兩下,這讓林城主嘴角抽了兩下。

“林伯伯,這把劍真好看,我能耍會嗎?”蕭選眼含期待的望著林城主。

“玩去吧,小心別傷到自己。算了,你那體質,應該也不會的。”林城主道。

“謝謝林伯伯。”蕭選也就聽了前半句,便撒歡的跑開了。

“林嫻,你看本少俠拿著劍帥不帥!!”蕭選拿著劍跑到女孩身前,揮舞著長劍,耍帥道。得到女孩還有點楞神的點頭後,笑的更開心了。

“你兒子純妖孽。”林城主撞了撞蕭富安的肩膀道。

蕭老爺一臉茫然,旋即想到了什麼,“那什麼先天劍骨,琉璃劍心?”得到林城主點頭確認後,淡然一笑,“看樣子得把選擇提前給他了。”

演武場中,男孩迎著風雪,揮舞著長劍,眉眼中滿是歡樂,彷彿,手中握著的,

是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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