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驛站,霓雲照舊是先安頓病人。
她心裡終究還是不放心,把所有人都轟出了房間,凌楚琰更是不得靠近半分。
當然,凌楚琰也根本不敢走遠,又不敢打擾她讓她分心,全程在窗戶外盯著。
過了半個時辰,霓雲才走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各懷著心思,也沒說什麼,各自走開了。
霓雲先去了浴室,現浴池裡早就備好了溫水,空氣中還有一股艾草香。
燻艾是大夏朝最慣用的驅病辟邪的法子。
到底是誰提前幫她做好了這些,霓雲心裡有數。
她嘴角不禁揚了揚,一邊泡澡,一邊反思著阿諾的事。
雖然她至今還覺得對阿諾的懲罰太重了些,但凌楚琰會不會有別的考量呢?
她與凌楚琰相處一年,死在凌楚琰手上的人確實不少,可又有哪一個是無辜的?
再有,今天在湖邊,凌楚琰明明是去救那病患的,霓雲卻下意識覺得凌楚琰會殺了那人。
他們是夫妻,她是不是對他的信任不夠呢?或者她應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凌楚琰終究還是跟了進來,“艾草味道會不會太重了些?”
霓雲心中一暖,從浴池裡探出一個小腦袋,警告道“你快出去,等我洗乾淨,咱們再慢慢說話。”
“本王偏不!”凌楚琰直接也下了浴池,仰靠在池邊。
這下子管她霓雲身上有沒有病毒,反正兩人已經渾然一體了。
“靠那麼遠做什麼?”凌楚琰沉著臉使了個眼色,示意霓雲過來,“都已經這樣了,還忌諱什麼?”
“你、你知道了?”霓雲仍然是下意識離他遠遠的。
凌楚琰勾了勾唇,他又不傻。
霓雲交代所有人都不得靠近病人的房間,顯然是那病有傳染性。
“你是擔心本王?”
“……”霓雲默了片刻,“那個人病的很重,你離我遠點,安全些……”
凌楚琰但不僅沒離開,反而走過來,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本王什麼都不怕,最怕你不相信本王。”
霓雲心中掀起一陣漣漪,靠近凌楚琰懷裡,“對不起。”
“嗯?”凌楚琰回眸。
霓雲正乖巧地靠在他胸口,睫羽輕顫,咬著水嫩的唇,難得得溫順。
霓雲這麼一低頭,凌楚琰頭頂的陰雲也瞬間散開了,“你我何須說這些?”
“一定要殺阿諾,是有別的原因嗎?”霓雲抬眸看著他含著笑意的臉。
“你以為她就是在鄭心遠和馮章身邊,吹吹枕頭風,勾引勾引男人這麼簡單?”凌楚琰微眯著雙眼,“雲兒可知,有時候女人的一句話,敵得過千軍萬馬?”
阿諾在鄴城呆了三年,想也知道給鄭心遠和馮章吹了多少枕頭風,這些吳儂細語才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器。
凌楚琰在戰場上可見識得多了。
霓雲自然是沒經歷過的,才會想不到這些。
此時她再細細回味一番,這阿諾看似手上真沒沾血,可是鄴城瘟疫,不就因她那張嘴而起的麼?
若不是阿諾告訴祝驥,鄭心遠愛財、馮章好色,祝驥怎麼可能輕易拿下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