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低垂,寒風嗚咽,彷彿整個世界都是陰暗的,唯有無數血紅大旗迎風飄揚……
沒有孝衣,只有一杆巨大的招魂幡迎著寒風。
“咚咚……”
震天戰鼓聲震天而起,李思鈺、李義山、石頭、虎子、梁書生、狗子……所有,所有遼東司令部、參謀部重要人員,每個人肩上都扛著一杆巨大木棍,扛著一口巨大棺柩,扛著裡面沉睡的老人……
無數將勇隨著戰鼓聲,整齊成方陣跟在其後,數萬遼東將士整齊踏著腳步,亦步亦趨隨著巨大棺柩前行……
裴仲德跟在人群之中,隨著遼東將士前行,一面觀察,一面皺眉道:“行乾這儀式好像……好像有些不一樣啊?”
馬文豹不置可否道:“那又如何?能讓遼東軍主帥披麻戴孝有幾人?能讓遼東數萬人馬給老馬送行,將來又有幾人能做到?”
“儀式真的很重要嗎?”
裴仲德沉默了下來,他知道馬文豹是對的,古往今來,又有幾人如此?
“老馬墓地選在營州城東山,俯視整個營州,好地方啊!”
“嗯,行乾準備以後在那裡修建一個專門墓地,專門安置遼東軍戰薨的將士,好像叫什麼……對了叫‘烈士’園。”
“是有這事,烈士、烈士,氣節壯烈之士,為民而戰薨之士皆為烈士,都是可以進入烈士園的,有資格享受萬民香火!”
“想來你我是沒資格進入裡面了!”
“這是不是過了?難不成文臣只有馬漢明一人可入嗎?”
馬文豹無奈點頭道:“這就是行乾固執的地方,只老馬僅此一例啊!”
一邊前行,一邊搖頭嘆息,想來或許那老馬將來會成神,成為傳說的一部分吧。
隨著時間推移,眾人終於來到東山。眾人放下巨棺,李思鈺輕輕開啟棺蓋,看著那熟悉面孔,眼中忍不住酸楚,深深吸了口氣。
回身面對無數將士百姓,大聲狂吼。
“馬漢明,字行則,隴州人,元和十五年生,開成五年進士。初任翰林院小吏,平義武軍亂,授平盧軍行軍司馬,數戰契丹之亂。”
“後,黃巢亂天下,召其入關平亂,創之!”
“返,立崇文堂。”
“馬漢明,馬老一生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堪稱我遼東第一人!”
“或許你們……”
李思鈺指著下面無數將士百姓。
“或許你們不屑一顧,認為他……”
又指向身後巨棺。
“認為他很普通!沒有驚天動地的偉業!
“沒有流傳千古的美談!”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
“有無數比他更光鮮之人,為何只有他可以成為我遼東第一人?”
“本帥告訴你們!”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就是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學子,一生最光輝的寫照!”
“他一生都在為民去拼命!”
“為民去授業!”
“為民去奔波!”
李思鈺憤怒仰天大吼。
“殺人者萬戶侯,都他娘地狗屁!”
“狗屁!”
“狗屁!”
指著遙遠地位南方中原,李思鈺手指像是承受了萬斤之力一般,顫抖不已。
“那裡,無數百姓慘死刀兵之下!”
“那裡,無數百姓易子而食!”
“這……這就是我輩想要的嗎?”
“殺人者,人恆殺之……”
淚水模糊雙眼,他很不合時宜抹著淚水。
“我們強大了,無人敢向我們動刀子,子孫呢?”
“他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