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小子說,朝廷來養小子和這些兄弟,要是你這老兒敢這麼說,小子這就返回關外,再也不出來。”
裴仲德沉默了起來。
朝廷沒錢,是真的沒錢了,禁軍南北衙幾乎都成了他人的私軍,朝廷的老本都在河東一戰打沒了,即使之前還有點收入,現在也沒了。
這個世道,你手裡有兵才有地盤,有地盤才有稅收。
朝廷能夠掌握的兵馬都被張浚敗完了,地盤也就被他人瓜分了,哪裡還有稅收。
裴仲德知道,李思鈺也明白。
關中,尤其是長安附近,那裡是整個關中最富裕的地方,耕地稅收幾乎都集中在那裡,可免稅最多也是那裡,那裡集中了太多的貴族豪門。
面對周邊群狼猛虎,那些貴族豪門可以從嘴裡施捨一點,不錯,就是施捨,可那又能頂多大的事情?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人家出了糧餉軍資,是不是就要聽人家的話,給人家做狗?
這種給他人做狗,給那些豪門勳貴做狗的事情,李思鈺如何願意去做?
這還只是長安之地,長安之外的事情更加兇險。
若沒有李存孝之事,若李存孝死在這場爭鬥中,李思鈺更沒法去長安。
沒了李存孝牽制河南的朱溫,牽制河東李克用,這種內憂外患,這種強大外敵時時刻刻威脅下,長安之地卻有無數人拽著他的後腿,你讓他李思鈺如何會去長安?
有可能成功嗎?
李思鈺一開始就明白,這種成功的可能性太過渺茫,幾乎就是必死的結局,只是這內心總有那麼一個聲音在呼喚,在催促他去長安。
李思鈺本來已經死死壓住這個**,這個衝動,可……天不遂人願啊!
李存孝反了,反出了河東!
反了就反了吧,可偏偏那李匡籌這蠢貨又去摻和什麼河北之事,偏偏還被那盧家兄弟砍了腦袋。偏偏義武軍和橫海軍去搶奪幽州!
面對自己後背出現強大的威脅,他李思鈺能如何?能置之不理?
天不遂人願啊!
不想摻和關內之事,卻不得不摻和,不得不入關擊退強敵,穩定幽州之地。
入了關,這關進牢籠的**衝破了牢籠,總是下意識的去想,去想李存孝不死,這天下會如何?
有可能把這個大唐阿斗扶起來嗎?
下意識去按照李存孝不死,接下來會如何安排,安排自己想要的結局。
李思鈺苦笑,有些無奈按了按自己胸口。
“李存孝若不死,橫海軍節度使,小子想送給他。義武軍建立之初就是節制河北三鎮,不適合被他人吞掉。”
“唉~”
“自王宗就任這義武節度使,王家已經經營了兩代,根基還算比較穩的一個節度使。王都殺了王處直,佔了易州,義武軍算是分成了兩部分,無論是仇恨也好,利益也罷,王處存那病老頭都不可能與王都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