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贄等了許久,他的孫子裴堅早就不耐煩了,多次想要下車,訓斥堵住的車隊讓開,卻被裴贄眼神制止。
看到一群女子登上了那些馬車離開,道路這才通暢些,裴堅也不用馬伕趕車了,自己搶過馬伕位子,抬手就是一鞭子,馬車跑的飛快。
緊趕慢趕,裴堅額頭都出了汗水,這才用了一頓飯功夫回到裴家府門外,裴贄下了馬車,正好看到另一輛馬車緊跟著來到裴府。
裴贄看到這輛馬車,沒有急著進府,而是站在那,等待另一位老人下了馬車。
“紀聖,你也來了。”
這輛馬車正是裴樞的馬車,裴樞剛下了馬車就看到裴贄,愣了一下,這才笑道:“族叔派人去了兵部,要小弟回府一趟,本想著第一時間趕過來的,卻不料遇到了點急事,這才耽擱了些。”
“大哥,可是生了什麼大事?”
裴贄微笑道:“是小五回來了,帶來了二弟一封信。”
裴贄與裴樞一同進府,聽到裴贄竟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裴樞愣了一下,頓住腳步。
“文達來信了?可知是何事?”
裴贄搖了搖頭。
“還不知,老夫也剛剛得知此事。”
裴樞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兩人腳步卻加快了不少。
兩人來到廳堂,正見到裡面那些老頭都是一臉沉默,氣氛詭異。
裴贄、裴樞兩人心中詫異,卻沒表現出來,齊齊向坐在位的裴慶行禮。
“侄兒見過七叔。”
裴慶此時沒了之前那種玩世不恭模樣,與數十年身居高位者一般無二。
裴慶面無表情,嘴唇微張。
“坐在一邊吧。”
向門外僕人喝道。
“去把小五抬過來。”
眾人沉默不語,每個人臉色都鄭重起來。
看到抬進來的小五,裴贄皺了一下眉頭。
小五依然是一身破爛不堪的羊皮襖,身上的血跡雖然早已乾硬,血腥氣卻是濃重無比,身上的傷口很多,最重的是胸前那一刀。雖然看樣子像是被簡單包紮了一下,可裴贄看到小五胸前不時滲出的黃色腥臭液體,他就知道,小五完了,沒救了。
看到裴贄皺眉,裴慶解釋了一句。
“本來是要給小五清理傷口的,小五不同意,擔心隨時會死掉,在他死之前,信件必須交到你手裡。”
裴贄點了點頭,起身來到小五身前,蹲下身子輕聲說道“小五......小五......”
小五嘴唇乾裂,不時昏迷不清,聽到有人呼喚,緩緩睜開眼,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不出一點聲音,手指想要從懷裡掏出信件,也只能勉強動了動,雙眼看向自己懷裡,眼中充滿了期望和解脫,手指輕輕落在地上......
良久,裴贄這才輕輕合上小五的雙眼,從懷裡取出一封保護良好的信件。
裴贄站起身子,向門外僕人說道“小五的家人如我裴家子孫,不可怠慢!”
“......厚葬小五”
僕人躬身入內,把小五抬了出去,裴贄坐回座位,低頭看了許久那封小五用命守護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