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贄坐在馬車裡沉思,想要靜下心來好好梳理一遍,最後卻無奈放棄了。
馬車軲轆轆轉,沿著朱雀大街前行,裴贄掀開厚實的布簾,透過狹小視窗看向街道,看了幾眼,無奈放下窗簾嘆氣起來。
若是盛唐之時,作為長安的朱雀大街早就被打掃的乾乾淨淨了,可此時入目的卻是混著泥水的雪地。他從潼關前來時,潼關街面上早已沒了積雪,乾乾淨淨,甚至街面上叫賣聲鼎沸,哪裡像長安這般冷冷清清。
之前在返回長安時,他還暗自好笑李思鈺不學無術,竟然把一座軍事重鎮當做菜市場來經營,可看到當下的長安,他突然現自己才是那個“不學無術”之人。
心中雜亂紛呈,一會想到朝廷,一會又轉向河中,最後來到了潼關……
馬車內很靜,人心卻很亂,直到馬車停了下來,他都未有任何覺。
“老爺,到家了。”
老僕的話語讓裴贄驚醒了過來,暗自苦笑一聲,這才掀簾。
裴贄抬頭正要看看天上的青藍,卻意外現門外站著一名婦人和一個孩子。
裴贄不認識這婦人,不過看著樣貌卻甚美,裝扮也不似一般婦人。
裴贄在老僕和前來幫忙的僕從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見到他下了馬車,那婦人這才走了過來。
一名僕從想要驅趕婦人,被裴贄拍了一巴掌,這才讓婦人來到身前。
“小婦人見過裴相!”
裴贄點頭問道:“不知這位夫人找老夫可有要事?”
婦人道:“家父是奉禮郎,不知家父現今可好?”
裴贄這才認真看著一臉擔憂的婦人道:“原來是孫大人家眷,孫大人此時還在虞鄉,並無大礙,不幾日就該返回京師了。”
看到婦人優色不減,裴贄不由說道:“夫人可有難處?”
婦人低聲說道:“小婦叫英兒。”
裴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老夫與孫大人同殿為臣,也算你的長輩,不知可是家中出了事?”
婦人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該如何說,眼淚卻流了下來。
裴贄看到這幕,嘆了口氣,說道:“外面不是說話之地,不如隨老夫入府再談,如何?”
婦人急忙行禮道:“謝過伯父!”
裴贄點了點頭,率先入府,婦人跟在身後,裴贄剛邁進大門,就見到小孫子裴堅急匆匆跑來。
“爺爺,太爺爺來了,正著急等著爺爺呢。”
“嗯?”
裴贄頓了一下,皺眉問道:“可還有其他人?”
裴堅急忙說道:“只有七太爺和十太爺,好像挺急的。”
裴贄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向跟在身後婦人說道:“小英,你之事可急?”
婦人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是很急,伯父可先忙。”
裴贄向裴堅招手道:“子固,你先安置一下你小英姑姑母子。”
裴堅急忙點頭道:“爺爺放心吧!”
裴贄正要轉身離去,裴堅突然拉住裴堅衣襟,臉上帶著喜色。
“爺爺,聽太爺爺說……說二爺爺就要做河中節度使了,是不是真的?”
裴贄聽到這話,瞳孔猛然一縮,這事情他並未向他人說起,怎麼剛剛從宮裡回來,竟然連自家人都知道了這事情?
裴贄看向一臉期盼的裴堅,沉默了一下,這才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雖然遼東軍舉薦你二爺爺任河中節度使,不過朝廷上尚還有一些質疑之聲,最終還未定下。”
裴堅聽到這話,頓時惱怒起來,恨恨說道:“哼!肯定是崔、劉兩家又在壞咱家好事!”
看到裴堅這般模樣,裴贄忍不住笑道:“行了,這些事還沒你什麼事情,近日不要外出惹禍。”
裴贄揉了揉孫子的腦袋,這才向前廳走去,而此時,前廳兩個老頭正坐臥難安呢。
裴慶來回走動,都快把裴素繞暈了,裴素忍不住說道:“七哥,你能不能別轉了,小弟頭都暈了。”
裴慶惡狠狠看了裴素一眼,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打著桌面怒道:“敬臣怎麼還沒回來,這都多久了!”
裴素苦笑道:“七哥,你的性子怎麼還這麼急躁,敬臣素來沉穩,此事必然牽連甚廣,估計咱家一旦得了河中節度使一職,他家還不……”
“老子不管!這次誰敢跟咱們裴家打擂臺,老夫都奉陪到底!”
裴慶一想到上次吃了個大虧,這次比上次更加至關重要,河中五州之地,這可不是一個無兵無權的垃圾節度使,而是實打實的一方藩鎮,而且還有巨大財富的一個藩鎮,如此巨大利益,無論誰想插手,裴慶都會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