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何事?”
張良身形一晃,手中的木杯一個沒拿捏住,險些掉在地上。
那如同天雷一般的聲音,經久不衰,過了好半晌之後,這才漸漸消失無蹤。
“子房勿慌,這動靜近來常有,北地將軍府早已宣貫,此乃一位遊方術士,于山中煉丹所致。”
說起這人,蕭何臉上顯出一抹困惑的神色,張良一看,心中便即雪亮一般
“方士煉丹,朝廷出面闢謠,若說這事情背後沒有皇太子扶蘇的身影,那恐怕是個人都不會相信。”
心中默唸一句,張良在韓未曾覆滅之前,自小便崇慕仙道,他傾慕赤松子之說,並非作偽。
是以張良自然知曉,煉丹有風險,炸爐乃常事的道理。
“莫非蕭君以為,皇太子扶蘇,也生了與始皇帝一般的心思,崇慕仙丹,想要長生不死?”
“唉!正是如此!”
張良眼底若有所思的表情一閃,旋即笑道:
“蕭君莫非動了為秦效命之心?”
蕭何聞言,輕輕點頭
“我也不瞞子房,自打來到北地之後,見此間黔百姓安居樂業,事事有法可依,朝廷賞罰分明,還有那英雄陵園以及近來才修建起來的文武二廟,我才現從前自己是錯的有多麼厲害。
秦法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掌控著他的人,若掌控之人心懷天下,那麼秦法便是萬世法。”
“蕭君說的不錯。”
張良拿起木杯,輕抿一口而後感慨道
“只是若掌控者如同胡亥一般,殘暴不仁,那秦法就會成為宰割天下最好的利刃。”
“是以,我想參與其中,將這種情況稍作改變。”
“最起碼不能讓皇帝一人為所欲為?”
“然也!”
說到這裡,張良蕭何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新的閃動的光彩。
“但在此之前,我還想要確認,這煉丹之事,到底是究竟如何。”
“不錯!”
張良聞言,同樣點頭
“平心而論,從前趙政年少時,何嘗不是雄才大略,心懷天下,可一統之後,便日漸變得殘暴,不可理喻起來,究其所以,都是怕死而已,是以你我需確定扶蘇不會是第二個趙政,方能放開手腳,全力相助與他!”
“既然如此,子房便與我一同前往那山中一探,如何?”
“甚善!”
張良聽聞此言,旋即默默點頭。
……………
身在咸陽,方曉自然不可能知道,自家大後方北地,張良蕭何正在考慮要不要改換立場,追隨與他。
只不過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只會小小的高興一下,而沒有過多的心思去理會。
如今的他忙的焦頭爛額,無他,除了巴蜀亂象之外,最要緊的就是如何解決前線將士的軍糧問題。
畢竟,總從後方運糧可不是長久之計。
這幾日來,三公九卿與兩位開府將軍,可沒少爭論分析,而最後得出的結果則是,如今天下兩分,雖然秦的實力要強於逆賊,但想要勝,絕無可能。
如今縱然鉅鹿大戰已熄,但鉅鹿至南陽郡一線,卻依舊有逆賊零星挑釁,戰事實際上一天也為停止過。
他們接下來,或者說已經在面對的最起碼也是以年為計量單位的,曠日持久的戰爭。
這樣打下去,固然逆賊會撐不住,但大秦也一樣會疲敝不堪。
知道原本歷史,有著充分“經驗”的方曉明白,若是將天下拖入那種地步,屆時自己縱然可以拍拍屁股扭頭走人,可天下一定會再次陷入分裂。
那種事情,他只要想一想就難免不寒而慄。
“這天下,不能再死更多人了。”
皇太子的仁心,這一次得到了朝廷上下的一體支援。
可光支援沒有用,還是得拿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
最終多方商議之下,方曉將目光放到了改革軍制之上。
大秦的軍制,在秦末漢初無疑是最為先進的制度,但若同後世相比,那就落後了不止一星半點。
在秦法的約束下,整個國家本就是一架可以高運轉的戰爭機器,甚至可以說,每一個人民都是這架機器上的一個零部件,全民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