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2 / 3)

小說:如玉醫坊 作者:遲莯

“快去倒些水來!”李仁川趕緊吩咐著沈氏,沈氏一愣,看著李仁川的眼睛裡辨不出是什麼表情,卻還是起身倒了水來,含笑著遞與了貞娘,“慢些喝,可千萬別給嗆著了!”

“謝謝娘!”貞娘喝了口茶,臉色這才漸漸好轉了許多。

李仁川本想著與貞娘多收些話的,卻也不忍打擾她,只絮絮叨叨說了幾句便準備著離去了,倒是沈氏,一直緊緊地握著貞孃的手捨不得放下來,眼裡更是噙著淚,煞是激動的模樣,“我的好貞娘,你可終於醒來了,可叫娘好不擔心!”

“你個婆子,既是醒來了,說這些有的沒的作甚,”李仁川皺著眉頭說了沈氏幾句,沈氏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了。

屋子裡便只剩下了貞娘孤零零一個人,她只覺得身子依舊縹緲緲著,忽的覺得喉間一陣腥甜,隨手拿起床上擺著的一方帕子請捂住嘴,低低地咳嗽著,待拿了帕子下來,才看見一攤鮮紅的血跡,正巧霜兒卻在這個時候進了來,看見貞娘終於醒了,撲倒至床前,嘴裡更是“小姐,小姐”地喚著。

“我這不是醒了麼?”貞娘偷偷地藏了帕子,這才笑道,“你這樣子,叫外人見了還以為我是打罵你了呢!”

“只要小姐能夠醒來!”霜兒依舊是跪在床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就是打了霜兒百八十大板。霜兒都是願意的!”

“你這丫頭……”貞娘嘴上笑著,眼裡卻是撲簌簌落下淚來了。

而另一廂,李仁川回了自己的寢居,沈氏還未替他解下身上的袍子,他卻忽的一拍腦袋,轉而想起了什麼來,“只顧著貞娘。倒是忘了神醫了。可是她救了貞孃的命啊!”說著更是喚了人來尋那神醫。

只是下人卻告知楚慕染早已離開,李仁川忽覺得失落落的,坐在床前。

沈氏幫他揉揉肩。柔聲安慰道,“如今貞娘既是已經醒來了,老爺何苦如此憂心,莫傷了自己才好!”

“你是不明白!”李仁川只說道。“貞娘從小體弱多病,如今是挺了過來。為夫卻還是為她的日後擔憂,如今見著這神醫,實在是不同凡響,若是能將貞孃的病症根治了倒也好。如今突然又不見了蹤影,可叫我去哪裡尋得的?”

“貞娘病得昏沉沉時,她既是出現了。是貞孃的福氣。”沈氏勸道,“老爺不必憂心。方才霜兒也說了,她既是那如玉醫坊的大夫,我們只需尋了那醫坊去,貞娘自然有救!”

李仁川看著沈氏,眼裡終於流露出了些許光芒來,枯瘦的一雙手覆在了沈氏圓潤的手上,他終於點了點頭。

而等到夜深人靜之時,壓抑的卻處處尖銳的聲音終是從李國公府的一角穿了出來。

李家庶女李苒兒低聲咒罵著,“那李貞孃的藥分明是換了的,先前是嚥著口氣遲遲不肯離去,到如今竟然還清醒了過來,究竟是她福大命大命不該絕還是哪裡出了錯?”

“你個沒用的東西,咱們既然都已經忍到了今日還有什麼是忍不了的!”沈氏刻意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苛責著李苒兒,“咱們現如今都已經今非昔比,你雖是庶女卻依然擁有了嫡女的地位,比起那李貞娘是絲毫不差的,我也從側室轉成了正室,那李貞娘從小體弱多病,又有誰知道是我們再從中作梗?她這一次挺了過來也不過是那不知道何處來的神醫誤打誤撞幫了她罷了,她能病一次就不能再病一場麼?”昏暗的燭光下,影影綽綽地將二人的身影映在了牆上,沈氏的表情卻與白日裡全然不同,嘴角噙著的笑帶著半分邪惡,半分陰狠。

李苒兒這才收了臉上的怒意,“娘教訓的是,小不忍,則亂大謀。”

“虧你還懂得!”沈氏的手指戳著李苒兒的腦門,終於說道,“當務之急,是查清了那神醫的底細,可是不能讓她再壞了咱們的事情!”

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正值三月風光正好,貞孃的病好了些許,也能下床來了,這才到了國公府的小院裡,卻是看著一汪平靜得毫無波瀾的清澈湖水有些暗自傷神,這時卻不知從哪兒傳來了尖聲尖氣的聲音,“姐姐的病可是好些了?”

貞娘一驚,只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循聲望去,卻見李苒兒含笑走來,那笑卻帶著一絲涼意,無端讓貞娘覺得頭皮有些麻,略略後退了幾步,卻依然勉強地笑著,縱然笑容是異常蒼白無力,“苒兒妹妹。”

“今兒見得姐姐的氣色倒是好些了。”苒兒卻緊緊上前一步,握著貞孃的手,手心裡是刺骨的冰冷,她卻依舊神色自若,只是含笑問道,“就是為何這唇色依舊如此的蒼白?”

“多謝……多謝妹妹關心。”貞娘卻小心翼翼地抽離了自己的手,只是怯怯地說道,“只是吹了冷風罷了,無妨的。”

然而,李苒兒卻不作罷,嘴角的笑容終於帶著幾分冷意,那眼神更是讓貞娘覺得害怕,她的聲音可以壓得很低,讓貞娘不免覺得有些可怕,“姐姐,這要說三月,那畢竟是去了寒又失了火的,你這手卻還是冰冷得異常,可否那病還未痊癒?”

“也許……”貞娘見苒兒又是往前逼近了幾步,身下邊是碧波盪漾的湖水,她被壓制在闌干上,動彈不得,只覺得呼吸急促,喘不上氣來,李苒兒笑得卻是愈的詭異。她瞥過了腦袋,卻見一汪湖水盪漾得可怕,眼角幾欲落下淚來,她的聲音裡帶著幾絲懇切,“妹妹,求求你……”

“姐姐可是求我什麼?”李苒兒卻在這個時候一把抓住了貞孃的手腕,塗著鮮豔欲滴的指甲扣住了這娘慘白的肌膚。她的眼底是比冰川還要冷的寒意。“苒兒不過是小小的庶女,姐姐錦衣玉食享不盡,何必來求苒兒?”

“妹妹……”一行清淚自眼角滑落。貞娘是真的哭出了聲,直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著貞娘這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李苒兒只覺得愈的作嘔,手下不免用力。一絲陰霾自眼底掃過,卻在這時候聽見了霜兒著急的呼喚聲。“小姐,你與三小姐為何在那兒,湖邊寒涼,小姐還是回房裡休息吧。”

貞娘一聽見了霜兒的聲音。彷彿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李苒兒卻是鬆開了手,看著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霜兒,微微蹙著眉了。謝水軒地處國公府偏僻的一角,平日裡根本就是無人來這兒的。那貞娘因此偏愛此處的僻靜,就連霜兒都要避開三分,這才免受了打擾,只是霜兒卻偏偏在這會子出現,叫她一腔怒意無處洩,只是面色凜然地瞧著貞娘跌跌撞撞地朝著霜兒奔了過去。

“小姐。”許是貞娘跑得太急,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在地,虧是霜兒及時地扶住了她,這才叫貞娘顫顫著靠在了霜兒的身上,卻因著驚嚇過度,始終還是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霜兒盯著不遠處望著這一幕的李苒兒,看向貞孃的臉龐不免多了幾分焦灼之色,卻也無可奈何。李苒兒這才施施然走了過來,不見半分愧疚,只是裝模作樣,故作驚慌地喊道,“來人啊,二小姐暈倒了!快來人啊!”

不消一會子,國公府的下人們全湧了過來,待前腳抬了貞娘進了她的臥房內,李仁川與沈氏卻慌忙跑了過來,沈氏進門的時候睨了門外的李苒兒一眼,看不清究竟是何表情,只是奔到了貞孃的床前,趴在床上直哭喊道,“我苦命的孩兒,為何又這樣暈了過去,究竟是哪個下賤的奴婢,許了你到屋外去,真是作死啊!作死!”

李仁川的臉又蒼老了許多,只是看著抿著嘴唇,毫無血色的貞娘,不住地嘆著氣,“是天要亡我家的貞娘,天要亡我的孩子啊!”

一時間,國公府上哭天搶地,引人震驚。

而在遠處,洛城小小的一角,淡粉的宮燈下掛著一塊嶄新的牌匾,上書“如玉醫坊”四字,小小的屋室在巷弄一角,雖說不大,卻是一塵不染,屋內的一切也是井井有條。楚慕染收了手中的筆,送走了最後一位病人,這才隨手拿起桌上的書只是靜靜地看著,也不知道讀到哪一處,她卻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悅。

“算起來,這一日,倒是貞娘落水之時,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了?”

蘇鈺卻在這時走了進來,看著楚慕染,微微笑著。楚慕染並不看她,依舊翻著書冊,目光卻落到了一處,正是貞孃的筆跡,寫著那時她大病初癒去謝水軒散心,卻被李苒兒推入了湖中,從此身子落下了病根,一到陰雨天氣,骨子裡便是鑽心的疼痛。

楚慕染的表情並未改變什麼,依舊淡然,只是合上了書,街角落下雨來,打溼了窗外的芭蕉,出清脆的聲響,楚慕染起身關了窗,終於對上了蘇鈺的眼神,“你放心,事情已經辦妥了,只是我起碼知道,有些事情,畢竟天命不可違,她得到了什麼,總是要失去什麼的。”

“她可是還清醒著?”蘇鈺挑眉。

“是麼?”楚慕染只淡淡地回答,卻覺得眸子重的很,身子也有些乏了,也不顧未吃了晚飯,便躺在了床榻上,合上了眼眸,側身而寐。

她睡得淺,蘇鈺是知曉的,卻見一席薄被滑落在了她的肩上,蘇鈺懶懶地倚在了屏風之上,微微低了腦袋,瞧著楚慕染的睡顏,終是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輕輕走了過去幫她提上了被子,動作輕柔,並未驚擾了她。

只不過楚慕染似乎只有在夢中才能毫無警惕,再不復平日的淡然,嘴角噙著的一抹苦笑有些複雜,蘇鈺緩緩伸出手來,滑過她略顯的蒼白的臉頰。只一瞬卻還是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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