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女人這一桌上絮絮叨叨, 男人那邊也不平靜, 柳老頭看著老三問道:“如今外面形勢這麼嚴重嗎?”

柳有才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別說雪卉和孩子們了, 就是我也比以前吃的少了, 也不敢真的吃太飽。”看到鄰居就因為吃口肉就被告發,柳有才也挺是無語的。他對著柳老太說道:“娘,我們今年把肉票都帶回來了, 這過年您看著多買點肉, 錢不夠我和雪卉這還有不少。”

雖說是分開吃飯, 也只是分桌,還是在一個屋裡,柳有才說話柳老太也能聽見。柳老太道:“行了,咱家不缺你那點錢。既然都分家了,沒有要你家出錢賣肉的道理。知道你們今年回來, 咱家養的兩頭豬都沒賣。前天剛找了你們屠夫叔給宰了, 分成了三分,你兄弟家的都給他們了,娘這一份都留著呢,正好給你們做肉吃。”

兒行千里母擔憂, 老三常年不在家,要說掛念那是真的掛念。要不是她知道在家種地沒啥出息, 說不定就讓老三回來了。

柳有才和趙雪卉聽了都羞得臉紅, 都是當爹媽的人了, 還讓家裡這樣惦記著。尤其是趙雪卉,當初沒少埋怨柳有才補貼家裡,如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吃完飯,柳有才就進了老頭屋裡說話去了。柳老頭當著趙雪卉的面把分家的事情又說了一遍。他說道:“咱家分家,當初你兄弟家一人兩床被子,一張床,一個床頭櫃子。被子呢應該放你們那屋,你們應該看見了,床和床頭櫃都是你四弟自己做的,就是買木頭花了些錢。還有蓋房子,地基是村裡分的,幫忙的不是親戚就是村裡熟人,咱家就是管管吃飯,也沒多大花銷。這些爹都給你折算成錢,加上當初分家每家給了五十塊錢,你家一共八十塊。”

看著他娘在他爹說完,就拿出來的一個手絹,開啟手絹,裡面是一卷錢。柳有才趕緊說道:“爹,這錢您老收著吧,我跟二哥四弟不一樣,我不在家,咱家有啥事也幫不上忙,都是二哥跟四弟忙前忙後的,這些年就當是孝敬您二老的。”

“你們孝敬是你們的,這該給你的你就收著。爹不敢保證能做到絕對的公平,但是大面上爹還是能保證的。除了這八十塊過繼老五徐家又給了五百,你娘當時被徐家老孃們氣迷糊了,當場給了你二哥四弟二百,你這也不能沒有。”對於老五,柳老頭不知道怎麼說,只能含糊的說是過繼給了徐家。

柳老頭說一樣,柳老太就給一個手絹。現在流通的貨幣最大面值才十元,二百塊就是整整二十張。柳有才和趙雪卉看著手裡硬塞過來的二十八張錢,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柳有才在部隊,一個月工資差不多十八塊,趙雪卉又是護士,她的工資要少很多,才八塊錢,兩人加起來一個月是二十六,這二十八張錢相當於他倆將近一年的工資了。柳有才拿著有些燙手。

給完該給他們的,柳老頭就讓兩口子先回去了。他們今天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

柳有才兩口子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乾淨躺在床上,聞著被子散發出來的陽光的味道,柳有才不禁紅了眼眶。就是趙雪卉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說道:“有才,咱們準備的禮物是不是少了點。事先我也不知道咱爹孃會給咱這麼多錢,你看這事鬧的。”

趙雪卉是真的沒想到柳家分家會給在外的兒子留一份的,要不是趙家有兒子她有兄弟,柳有才跟入贅差不多的。週末有空他們都是去趙家過的,就是去年過年,因為趙雪卉不想回來,也是去的趙家。

趙雪卉想想自己以前總是嫌棄柳家,心裡就不自在。她家也是有好幾個兄弟的,要是換了她爹孃未必就能這麼公平。那可是兩百八十塊不是二十八塊,老兩口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不帶一絲猶豫的,。一個兄弟兩百八,三個人是多少?

虧她嫂子弟妹總是明裡暗裡的說柳家是泥腿子,怕他家來打秋風。現在看看,誰家才是窮親戚,趙雪卉恨不得把錢甩她們臉上瞧瞧。

趙雪卉能想到的柳有才怎麼會不知道,比起去趙家,他寧願去戰場。趙家老爺子是不錯,兄弟也還湊合,就是幾個嫂子弟妹,話裡話外的總說自己家窮。一次兩次的還行,次數多了,柳有才就不愛去趙家,每次都是趙雪卉領著孩子們去。

柳有才聽見趙雪卉的話說道:“咱爹孃都不是愛張揚的人,你給的這衣裳就挺好,都是現成的,他們想穿就能穿。家裡其他人給稍的禮物也都不錯,就是小妹那是不是少了點。咱爹孃最疼那丫頭,又是我的親妹子,你給的跟嫂子弟妹怎麼行。”

趙雪卉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我是那沒分寸的人嗎?中午小妹給我送行禮,我私底下給了她一盒雪花膏。我這不是想著當著大傢伙的面給小妹太好了,嫂子有意見。那文具盒我也給小妹留著呢,撿的最好看的花樣,小妹指定喜歡。”

“我不是不知道,你又沒說。那雪花膏不是你買來自己用的,怎麼捨得給小妹了。”他可是知道妻子的,妻子嫌棄農村環境不好,大冬天的又冷,來之前特意去買了雪花膏。那東西聽說不便宜,他沒想到她會捨得給小妹。

趙雪卉看看柳有才,吸了口氣說道:“我那不是進屋看到咱爹孃給準備的新被子,感動的,我也知道咱娘最疼小妹,就把新買的沒拆封的雪花膏給了小妹。我自己不是還帶了一瓶家裡用過的,咱們假期又不多,那個也夠用了。再說我也買了不少的蛤蜊油,不夠就抹這個湊合幾天。我是想著,我回去想用還能再買,咱們這邊想買也買不著。這東西也就是送小姑娘,送給小妹就當是感謝咱爹孃。”

柳有才情不自禁的摟了摟妻子,“嗯,我就知道你是個妥帖的人,能娶到你是我有才的福分。”

趙雪卉看著丈夫英俊的臉同樣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她小聲說道:“能嫁給你也是我的福氣。”趙雪卉是真的覺得有福氣,柳有才平日對她就不錯,連她放假不想回老家都願意縱容著,這也是她為啥不當著他的面抱怨他給老家錢的原因。

趙雪卉的一個嫂子就是農村人,她嫂子的娘仗著閨女嫁了城裡人,沒少去她家鬧事打秋風。這也就算了,那婆子說話沒個顧忌,張口閉口就是罵人,每次她來弄得一家人都不開心,就連她嫂子都被家裡人埋怨。她那嫂子因為老孃在趙家處處伏低做小,沒地位的很。

那時候趙雪卉就害怕,她怕她婆婆也跟那老婆子似的,所以結婚十年,他們回來的次數少之又少。除了結婚頭一年,也就回來過一次。每次柳有才收到信問回不回家過年她都說孩子小,受不得風寒。

一拖再拖,直到兒子都四歲了,她才不得不跟著回來。原以為他們長久不回來婆婆會對她擺臉色。結果呢,婆婆是對她擺了臉色,那是因為覺得她沒照顧好孩子,把孩子餓瘦了。其他時候都是和顏悅色的,雖說沒對她另眼相看,也沒刁難她,對她跟嫂子弟妹一個樣。

柳老太這樣讓趙雪卉心裡愧疚,自責自己沒有聽她爹的話,把所以鄉下人都想的太差了。

老三夫妻倆躺在被窩裡互訴衷腸,老二和老四家也在說這兩口子。不同的是,馮喜娣對趙雪卉給她帶了禮物感覺高興,又有些慚愧自己沒給侄子侄女準備禮物。

馮喜娣拿著手上的蛤蜊油,對著柳有糧說道:“這玩意兒俺在鎮上見過,聽說一盒就要兩分錢,這麼小的盒子,要是每天抹都不夠一個月的,三嫂也真捨得。俺尋思,四丫還小,她那手和臉又幹又紅的,一盒怕是不夠用,咱家捨不得買這金貴玩意兒。俺這盒也留給四丫,兩盒省著點用,怎麼也能撐到春天。”

其實馮喜娣常年幹活手上臉上也是又幹又紅,不過是村裡的婦女都這樣,才顯不出她特別來。今天跟趙雪卉一比較,她就有點自卑,不論是氣質身份還是長相,趙雪卉都比她好太多了。

柳有糧看了眼身邊的妻子,說道:“要不你也跟著抹點吧,畢竟是三嫂的心意。咱家現在也就是表面窮,實際上啥樣你也知道的,不差那兩分錢,等你們抹沒了俺再去給你們買。”除了分家得的錢,他們兩口子掙的工分,最後換成錢也有二十多塊。他們花費又少,除了孩子上學,其他的都攢了起來。

馮喜娣放好蛤蜊油,搖搖頭說道:“俺看還是算了,俺都多大歲數了抹那個幹啥,再說咱村裡除了大姑娘小媳婦誰家抹那個。俺孃家啥樣你也知道,要是知道咱家都有錢買蛤蜊油還不得又來鬧。”

先前因為送四丫讀書的事,她娘就來鬧過,說有那錢不如送小弟家。被她一句話給頂回去了。她跟她娘說四丫是她閨女,小弟都成家了,沒有放著閨女不養養弟弟的,她娘要是再鬧,她就回孃家去找村支書說道說道。

看她態度堅決,她娘又罵了幾句走了。這讀書都能引發她孃的不滿,她要是再買蛤蜊油,被她娘知道真的會翻天。

柳有糧也想到馮家人的嘴臉,一時不知道說啥。

這兩口子都是會過日子的,周蘭花卻不是這樣想。她回家就洗把臉把蛤蜊油抹上了,抹完她喜滋滋的對著柳有銀說道:“三弟妹還真是會享受,你看看俺這臉,以前這時候又幹又疼,抹上這個感覺好多了。聽說這個蛤蜊油鎮上就有得賣,咱家也不缺錢,你啥時候去鎮上再給俺捎一瓶。”

柳有銀看著美滋滋的周蘭花,不客氣的說道:“你可消停點吧,就你兒子都快娶媳婦了,還想著臭美呢,有那錢攢起來過兩年給兒子說個媳婦不好?三弟妹人家是城裡人,你看咱村誰家抹那玩意兒。”

“農村人咋了,人家誰用這個還讓你看見咋地。”周蘭花不樂意的說道。以前家裡只有她和馮喜娣兩個人,馮喜娣木愣愣的,自然比不過她,現在來了個趙雪卉,樣樣比她強,她心裡就不得勁,想要比較一下怎麼了。柳有銀這傢伙一點也不懂女人尤其是妯娌之間的複雜關係。

“行行行,你有理。俺懶得跟你吵吵。俺告訴你你就作吧,你說你孃家要是知道你有錢買這個,會不來跟你借錢,俺可是聽說你大哥家的兒子要結婚了。他家啥人你最清楚,這說是借,借了會還給你?”周蘭花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她大哥家的兒子準備過完年結婚,家裡早就來人給她透過氣,意思是想讓她多拿點錢出來。

周蘭花想著自己跟哥哥嫂子不親近,她有三個兒子也用不著孃家撐腰,就跟爹孃哭窮,說家裡沒錢。這要是讓孃家人知道了,就她嫂子那性子,還真會跑來跟她要錢。想到這周蘭花不高興了,再看蛤蜊油也沒了先前的熱情。

柳有銀看著周蘭花的表情暗笑,小樣,還治不了你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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