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 第66節(2 / 2)

小說:金屋囚 作者:丸子炒飯

顯德難得見聖上有如此衰頹的時候,眼淚簌簌而下,哽咽道:“奴婢知道了,定然會轉告娘娘的。”

然而聖上卻道了一聲不,以手撫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靜默良久才道:“不要同貴妃說這些了,朕這個年紀與她說這些,她不會信,朕以後人都不在了,說這些……也怪難為情的。”

他這一生做過許許多多載入史冊的大事,也做過許多有汙人君聖明的齷齪事,一生功過雖然由人評說,但是他對音音那份難以啟齒的愛慕,傷透了她的心,便是到了這一步,也沒有辦法徹底坦然。

她或許是會笑話他自作多情的。

但是顯德他還是說了,當著鄭玉磬的面,紫宸殿的內殿裡彷彿只有他們兩個清醒的人,然而他卻不敢告訴鄭貴妃,她所想見到上皇,便是蕭明稷派來的鐘妍。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的,只是瞧見蕭明稷為了叫鄭太后放心而做的一切,想到那已經被偷偷運出宮的先帝,實在是不願意瞧見他那份得意,哪怕冒著被鍾妍告密的風險,也要叫鄭玉磬知道聖人的真心。

“奴婢跟著您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忤逆您的意思,”顯德已經吃過了今日的粥菜,望著紫宸殿的方向道:“奴婢一定儘可能地活下去,瞧一瞧那殺父弒君的逆子到底能在那個位置上坐到何時!”

他不甘,憤恨不平,憑什麼蕭明稷做盡了壞事還能擁有一切,連繼母也能強佔,而聖人所寄託希望的一切,給鄭貴妃精心準備的後路,卻就那樣付之東流?

……

鄭玉磬在清寧宮裡不得安寢,輾轉反側到後半夜才睡下,她才成為太后,應該翌日受命婦朝拜,但是皇帝卻以鄭太后抱恙的藉口取消了。

之前王惠妃與吳麗妃曾經暗中散播鄭貴妃實際的來歷並不清白,乃是當初聖上賜給臣子的妻子。

即便這些流言聖上和蕭明稷已經盡力遏制,但是想到以後,他也希望鄭玉磬能少用太后的身份和外人見面。

音音便是現在一時轉不回彎,寧肯做太后也不做皇后,然而將來兩個人若是和好如初,總不能真的叫音音用太后的身份與他同起同臥。

那麼到時候見過鄭玉磬的人愈發多,他的處境只會比阿爺當年更加不容易。

鄭玉磬做貴妃的時候便要掌管宮闈,如今做了太后,也是一樣要看那些叫人頭疼的數字,皇帝不許她心裡惦記太上皇,更不能見他,哪怕是與元柏用膳說話也得小心翼翼,她不看這些枯燥無味的賬本,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才能打發自己的時間。

然而蕭明稷卻不肯就這樣罷休,清寧宮裡面許多都是皇帝的眼線,與他們在一處,被這些人盯著,十分不自在。

也只有甯越是真心向著她的,常常過來安撫勸慰,因此才稍微好了一些。

“娘娘這兩日可是月事提前了?”

甯越端了熱水為鄭玉磬濯足按摩,他心細,知道皇帝大概是已經在太后身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所以鄭玉磬這兩日才有些懨懨。

不過他既然沒有親眼看見,便不必問得那樣直白,而是面帶憂心道:“奴婢見您這兩日走路似乎隱隱有些不正常,想著或許是您最近太勞累,奴婢也沒有別的可以報答您,就只能用這一點微末的伎倆叫您開心。”

鄭玉磬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這幾日自己身上一直都在痠疼,便是蕭明稷做下的好事。

那個瘋子倒也不是沒有溫柔,甚至有許多叫人吃驚的花樣,連上皇也沒有那麼對待過她,只是兩人本來便已經情意斷絕,她身上難受,倒也不單單是因為那處,更多是心理上的。

“甯越,你不用為我按摩了,”鄭玉磬有些時候也能從甯越的按揉中體會到做女子的快樂滋味,然而她有些時候覺得甯越或許也有故意的成分在裡面,除了自己有需要會吩咐,從來不會讓他主動來按,“我只是心裡面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罷了。”

對於甯越,鄭玉磬心裡始終是存了些同情憐憫的,知道他原本是一個正常的男子,甚至還是自己的未婚夫,可惜遇上了蕭明稷,才淪落到這般田地。

因此她有些時候心腸軟,瞧見他想努力叫自己舒坦,知道那多少也殘存的男性心思,想要證明自己而已。

“你原本也是在皇帝身邊服侍過的,他有什麼喜歡吃的膳食,叫人抄一份給我。”

鄭玉磬已經忘記了當初自己和蕭明稷兩相情好是怎麼一回事,如今叫她對一個侮辱了自己的皇帝做這些,鄭玉磬全是瞧在元柏的份上才肯這樣遷就:“儘量找些好做的,能應付皇帝就夠了。”

蕭明稷與聖上有一點還是十分相似的,如果她稍微順從一些,便是不想做那種事情,蕭明稷也肯聽一聽。

她入宮以後已經許多年沒有為誰親手做過羹湯了,上皇當初知道她下廚做了幾個小菜心裡雖然歡喜,但後來也就不太敢叫她進入膳房,說是她這一雙手金貴,不能做重活,割傷了叫人心疼。

元柏的喜好她一清二楚,然而蕭明稷卻早早拋諸腦後,她選幾個簡單上手的小菜就可以了,多了日後蕭明稷如果總叫她來做,那太后與那些侍奉討好主子的膳房廚娘又有什麼區別?

“娘娘要這份菜譜,是要討好當今麼?”甯越面色微沉,他服侍鄭玉磬濯足,握住了她那雙秀美的足心,輕易叫人放鬆了下來,“母親關懷兒子原是正理,只是聖人如此多變,您與當今差的又小,外面豈能沒有流言蜚語?”

一個沒有後妃的皇帝與一個毫無血緣的繼母走得太近,勢必會招致一些不好聽的話,蕭明稷幾乎不怎麼往紫宸殿去拜謁上皇,可是常常來清寧宮,與太后一道用晚膳,這很難保全鄭玉磬的名聲。

鄭玉磬知道當時自己同蕭明稷是私底下在浴池旁說話,身邊並無別人,甯越也不清楚皇帝與她私下的對話,可是她卻淡淡一笑,盯著甯越的臉看:“你最近是在道觀吃了太多苦麼,回來之後說話便也有幾分酸意了。”

甯越素來是一個體貼的人,可是這次回宮,她卻覺得有些不一樣了。

元柏失掉皇位不假,然而如今他們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她只想儘量保全自己與孩子,可甯越卻似乎有些受不了。

“這還是娘娘頭一回說要為那人下廚,”甯越靜了靜:“是聖人比奴婢伺候得還好麼?”

他苟活下去,自然是為了成為太后身邊權勢最大的宦官,然後將蕭明稷五馬分屍,親手取下他的那個東西,然而他如今依舊是鄭玉磬身邊的掌事,可是皇帝卻換成了蕭明稷。

因為太監是不男不女的人,上皇身強體健的時候他得隔著一道門聽著心愛的女子被人伺候,他心裡幾乎是火燒一般,然而自欺欺人,知道鄭玉磬快活也就夠了。

可如今作為天子,蕭明稷的權勢遠遠大於太后,而鄭玉磬也逐漸有了屈服的意思,那麼從前的忍耐便都沒什麼意義了。

他一時醋意上頭,見鄭玉磬面上似乎薄有怒色,知道是自己過頭了,連忙請罪道:“是奴婢今晨聽見些有關於當今的一些事,一時氣不過,唐突了娘娘。”

鄭玉磬有些看不懂甯越這幾日的做派,她將足從浴桶中挪走,知道自己的小日子來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好歹能拖延幾天是幾天,將東西做了送到蕭明稷那裡,安撫住他也就夠了。

這幾日他倒是沒有來清寧宮做些出格的事情,聽說是突厥可汗沒有料到自己的長子被擒住,連忙派了使者議和,使者團覲見皇帝,這些日子鴻臚寺有一段要忙。

她聽了之後稍微鬆一口氣,如今這樣倒是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皇帝只要不來清寧宮,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與我沒什麼干係,有什麼氣不過的,”鄭玉磬嘆了一口氣:“上皇往年雖然也停了選秀納新人的花鳥使派遣,但是大臣們每到選秀的年份也會上摺子,今年卻不見有人上。”

蕭明稷再過那麼三四年也就到了而立,這個年紀作為君主倒是正好大有作為,然而無妻無子,卻叫臣子們看不過去。

只是這些人看不過去,倒也不知道上摺子請表,讓皇帝重新開選秀。

別說如今上皇未逝,就算是為大行皇帝服喪,天子也是以日易月,根本無需守足三年之期。

“奴婢聽聞,前朝的大臣們不敢對聖人言明,除卻是因為當今殺伐太過,也還有些別的原因,”甯越為鄭玉磬擦拭乾淨足部,為她套上柔軟舒適的鞋襪,“聽說聖人是最近被一個小倌迷昏了頭,時不時出宮私會,所以大臣們也不敢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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