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汾陽郡王該仁德的時候仁德,該狠下心腸的時候就能痛下辣手。
這個寧王留下來,無論是對他雷厲,還是對朝堂諸公,又或是天子與監國,都是很難處理的事情。。
如果天子年長倒是好辦,直接賜此人一杯毒酒便是。問題是天子還在襁褓當中,這個決斷只能由監國長公主與輔政大臣來下,這就會引來朝野間的極大非議。
可此人死在戰場上,那就沒什麼問題了,那些宗室無話可說,估計也不敢說什麼。
且李軒的手尾極其乾淨,人都被搗成碎肉了,就連寧王的元神,都被李軒手中的仙器吞掉了一部分。
只可憐那些為寧王收斂屍骨的人,這滿地的碎肉血粉,可不好處理。
“下官明白!”雷厲神色肅穆的微一躬身:“此事下官定當妥善處置,郡王殿下勿需為此憂心。”
他知道自己能夠越級擔任江西巡撫,正是李軒一力簡拔之故。
就官場上的規則來說,自己就已經是這位汾陽郡王的黨羽了。
雷厲最擔心的是跟錯人,可現如今,他卻再無此慮。
“雷巡撫辦事,我自然放心。”
李軒聽出了雷厲的意思,不禁失笑。
他其實不擔心寧王之事會留下後患,不過雷厲有這份心,他還是很滿意的。
李軒隨後又望向了南面:“後方的招降納叛如何了?預計有多少逃兵走散?”
“大約有兩到三千人逃散在外,不過問題不大。這些人應該還在贛江東岸,要麼是散落於山野之間,要麼是躲藏於民居,稍後下官就會遣人仔細搜查。”
雷厲答完之後,又再次語聲欽佩道:“郡王仁德,那些潰軍逃無可逃。”
他這句話是真心實意,這次戰場東面是贛江,西面則是鄱陽湖西畔,寧王的叛軍全被堵在這個狹長半島內逃無可逃。
李軒卻沒有擅殺,一直都是以逼降為主,也在盡其所能的收攏寧王軍將士。
雷厲再清楚不過,這些潰軍逃奔之後對地方的損害了。
就如北直隸,在潮白河戰後,北直隸的入室搶劫案與綁架殺人案,暴增了足足十倍,沿途的漕運糧運也不再安全,朝廷不得不投入大力氣剿匪。
李軒微微頷首:“那麼這些降軍中,雷巡撫預計能整編出多少人能為朝廷所用?需要多少時間?”
雷厲眯起了眼,然後毫無猶豫的一抱拳:“殿下,如果朝廷能允諾免去他們的從逆之罪,那麼最多五日之內,下官就能為殿下編制出十二萬可戰之軍,其中三萬罪軍可為選鋒!”
所謂‘選鋒’,出自於《六韜·武鋒》,意在表示先鋒,卓越,勢不可擋之意。
前趙後趙的軍中,都編有選鋒營,是全軍最精銳的兵馬。
不過在大晉,卻有了敢死的意思。
雷厲心想那襄陽堅城,豈能沒敢死之士去摧鋒拔銳,登城陷陣?
寧王三衛的三萬戰兵,正可作為攻打襄陽的重錘使用。
李軒一聽就知道雷厲誤會了,卻沒有解釋之意。
他原意是湖廣承平已久,衛所荒弛,抽調不出多少可戰之兵。
且李軒麾下的神機左右營與遼東將士,都即將前往襄陽。
江西兵力空虛,李軒也實在不放心這麼多的降軍留於此地。
不過他攜帶過去的這些罪軍,的確將承擔襄陽之戰中,傷亡最慘重的部分。
“那就請雷巡撫儘快著手此事,最多七日之後,本王就將兵發襄陽。”
李軒知道雷厲熟知本地的軍情民情,這整編降軍一事交給雷厲,才是最妥當不過的。
※※※※
寧王虞奠培被李軒轟殺之際,大司命駕馭的‘子午宙光碟’,正懸停於‘漢中府’上空。
她手持著一張信符,一身氣息凝冷如冰。
南昌府失陷,新任的紫微宮主石微塵被李軒斬殺的訊息,已經陸續送到她的手中。
可此時她還遠在‘漢中府’,距離南昌有將近八九千里之遙。
“不用去了!”大司命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胸中的驚怒:“南昌那邊失陷,微塵也已戰死,寧王已事不可為。”
她還不知寧王的水陸大軍在南昌北面被陸續擊潰的事,卻猜得到寧王軍最後的結局。
隨同大司命一同出征南昌的諸人,都不禁變了顏色。
他們既為同僚之死而痛心,也為李軒那戰無不勝的兵鋒而震駭。
新任的白虎宮主就語聲沙啞道:“大司命,寧王虞奠培被李軒掃平一事,必將撼動大局。這天下間的英雄豪傑,還有那宗室諸王,必將轉為觀望。這可能會讓我們金闕天宮的佈局,陷入滿盤皆輸的境地。”
他知道大司命原本是打算在北方引發寒潮,使冰河提前臨世。南面則以寧王虞奠培為首,策動群雄並起,掀起滔天戰火,由此動搖晉廷的根基。
卻沒想到李軒會聲東擊西,放下影響更惡劣,威脅也更大的沂王虞見深不理,轉道去奇襲南昌。
這一擊沉重的左勾拳,將他們打得眼晃金星,幾乎無法站穩。
“所有襄陽絕不能再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