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你上初二,學了游泳,可能是游泳這項運動確實適合你,你的身體自那以後就慢慢好起來了。”
“這個我記得,教練說初學者學習游泳最好從蛙泳開始,蛙泳也是最適合鍛鍊身體的,可是我嫌蛙泳的姿勢不好看,非要學自由泳。”卓經綸不自在地笑了笑。
聽他提起這個,紅姨也想起來了。
“我看你每天垂著頭回來,以為你沒學會游泳,有天過去看了看……”
卓經綸豎著耳朵聽得認真,他都不知道母親曾經去看過他學游泳,誰知道紅姨說到這兒抿抿嘴不再說下去。
蘇媽的胃口被吊住了:“你看到什麼了?”
紅姨笑容淡淡,隨口道:“他走到哪都有小姑娘看他,給他送巧克力。”
蘇媽哈哈大笑:“那是經綸長得好啊,才有那麼多小姑娘喜歡,過幾年你就要相看兒媳婦嘍。”
被揶揄的紅姨笑了笑,沒把話題繼續下去。
卓經綸還以為母親會看到他游泳遊得很好,聽到這個有些失望,又覺得正室能對私生子這樣已經不錯了,自己不該期望太多,只眉眼間的落寞和憂鬱是掩藏不住的。
吃完早飯,蘇爸開車送蘇雲韶和蘇依依去上學。
路上,蘇雲韶提起昨晚她從閻王那裡得來的辦法:“他們倆的靈魂相性很好,沒有排斥的跡象,縫補到一起十五年,有了部分融合的跡象。要想再分開來變成兩個人是不可能了,但是讓他們作為一個整體活下去的辦法還是有的。”
當天晚上,蘇爸九點左右回到家,直接敲響卓經綸的房門。
“經綸,有空嗎?”
這開頭一聽就是要促膝長談,卓經綸點了點頭。
蘇爸進門就說:“經綸,和你爸連個影片,這件事他有知道的必要。”
卓經綸預感事情不小,趕忙撥打影片,那邊卓然得到了蘇爸的提前通知,接得很快。
準備工作剛做完,蘇爸就聽到云溪在他耳邊小聲提醒:“紅姨來了。”
該來的都來了,蘇爸說出蘇雲韶白天在上學路上說的那些。
“小經輪是必死的命格,被人用陰邪的手段強行留了下來,連帶著牽連了艾德。經綸,你原來的名字叫艾德。”
卓經綸點點頭,默唸兩聲艾德。
這個名字在國外太常見了,他認識的朋友中就有好幾個艾德、愛德華,熟悉感還是有的,可惜不是對自己的。
蘇爸繼續說:“受那種陰邪手段的影響,小經輪和艾德的靈魂扭曲不完整,一半國人,一半外國人,出了規則,成了兩國地府都不管的黑戶,死亡以後無法進入輪迴,也就是沒有下輩子的意思。”
影片中的卓然眉頭緊皺,門外偷聽的紅姨震驚地捂住口鼻,當事人卓經綸反而氣定神閒,一副和他無關的樣子。
蘇爸很清楚卓經綸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下輩子聽起來很遠,似乎沒有下輩子也沒有什麼,但這輩子就很近了,大師說以你現在的狀態最多兩年,小經輪和你和身體之間的靈魂平衡會被打破。”
卓然:“平衡打破,會有什麼後果?”
蘇爸已經避開了那個字眼讓他們自己體會,沒想到卓然非得問下去,不得不說:“會死。”
卓然:“大師有辦法嗎?”
蘇爸點頭:“如果有一個人甘願獻祭靈魂,彌補小經輪靈魂中的不足,讓小經輪清醒過來,使他們倆的靈魂重新達到一個平衡共生的狀態,就能活下去。”
現在這種由艾德完全執掌身體的狀態,是因為小經輪的靈魂太過虛弱,維持靈魂的平衡狀態已經盡了全力。
“獻祭靈魂是誰都可以嗎?”卓然已經在考慮能不能花錢找人來做了。
“不行。”蘇爸斷絕卓然的痴心妄想,“獻祭靈魂是自我犧牲,不是邪術,必須是心甘情願的至親,有一點不情願都可能導致最終結果的失敗。”
卓然沉默了,至親不就是他這個親生父親嗎?
卓經綸問出最關鍵的問題:“叔叔,獻祭靈魂的人會死嗎?”
“修補部分,不會死,只是三魂六魄缺一不可……”蘇爸為難地說,“獻祭之人可能虛弱、痴傻,有可能變得不再懂得情愛,說不好。”
這後果已經很嚴重了,蘇爸還要再往上加:“小經輪和艾德這樣的情況史無前例,大師不能保證施法可以萬無一失。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考慮。”
在外偷聽許久的紅姨回過神來,匆忙跑回屋裡,等蘇爸離開上樓,接著回來偷聽,正巧聽到卓經綸說:“爸,您不用考慮了,我不需要獻祭。”
卓然沒有說話,緊蹙的眉頭鬆開了。
他大概是在擔心兒子要是提出讓他獻祭的要求,要怎麼拒絕吧?
“卓家只有我一個男丁,下面還有那麼多人要靠我吃飯,我不能出意外。經輪,艾德,是爸爸對不起你們。接下去的兩年,你想做什麼,爸爸都答應你。”
卓經綸搖了搖頭:“我沒什麼想要的……”
想到那天他在河邊考慮自殺時那幾個想救他的陌生女孩,他改了口,“那就請爸給我們的專案多投資一點吧,這個專案要是成功了,會惠及世界上的很多人的。”
卓然一口應下:“好。”
卓然最多的就是錢,只要不讓他獻祭,不介意再拿出個幾千萬。
何況那個醫學專案要是真的成功了,第一個受益的就是主要投資者的他,只是一筆投資而已,沒什麼不能給的。
剛剛才聊過生命這麼沉重的話題,許久未見的父子倆沒別的好說,道了晚安就掛了影片。
卓經綸在位子上坐了幾分鐘,振作精神,開啟醫學論文繼續看了起來。
就算只有兩年,他也要把最後兩年過得精彩和有意義!
“要是死之前能完成這個專案,也就不枉此生了吧?”卓經綸摸著心口說,“加油啊,兄弟你再撐一撐,我們一起完成這個專案再走吧。”
門外的紅姨死死地咬著唇才沒哭出聲來,眼淚已經多得她看不清前路,只能扶著牆一點點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