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韶實在心疼這個姑娘經歷的種種遭遇, 蹲下身來,抓住善兒的手,問道:“這麼多年,掉下水井和捉迷藏藏到水井裡去的孩子都是你救的嗎?”
善兒是鬼, 她的渾身都是冰冷的,感受到蘇雲韶包裹她雙手的體溫和熱度, 那種像是被人珍視的感覺令她感到歡喜。
小姑娘輕輕點頭:“莊裡的孩子太調皮了, 老是藏到這邊來, 水井又深,光線透不進去, 要是躲得下面一點就不容易被找到, 可是下來容易上去難,他們經常在這兒躲一會兒就上不去了。”
蠱莊莊子口的那口老水井用的是十分古老的汲水工具:轆轤。
在井口上搭個木支架,軸上纏滿麻繩, 麻繩下綁著一個水桶,可以靠搖手柄把放下去的水桶提上來。
年幼的孩子可以踩著水桶順著繩索滑下去,陰暗潮溼的水井底部長著滑溜的青苔,不容易踩踏和借力,要想上去就得順著繩索一點一點地爬。
孩子哪有那麼大的手勁呢?能長時間抱住繩子維持住平衡,不要掉下去就很困難了。
每當這個時候,善兒就會托住孩子的屁股,讓他們能夠輕輕鬆鬆地爬上去,還不會暴露自己的行蹤。
雖說次數多了以後,孩子們都覺得水井裡有個漂亮仙子會保護他們,更加不害怕來井裡玩了。
善兒嘆著氣:“我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當然是好事。”看到善兒身上的功德數量,蘇雲韶就知道善兒救過不少人。
“作為外人,我們只能在別人陷入困境的時候適時伸出援手,而不能阻止他下一次作死。”
其實善兒的內心比誰都明白,否則不會多年以來一直堅持救人,只是偶爾看到不停重複的現狀會產生迷茫,想從他人那裡獲得認同,肯定她的行為是有意義的,藉以得到堅持下去的勇氣。
蘇雲韶摸著小姑娘的頭,鄭重地給予那份善兒最渴望也最缺少的肯定:“善兒是個好孩子,這一點毫無疑問,不要懷疑自己。”
善兒欣喜點頭:“嗯!”
蘇雲韶:“善兒相信姐姐,姐姐很厲害的,不會輸給那個壞的善兒。”
善兒抿著小嘴不說話,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拒絕態度,而蘇雲韶也堅持著,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善兒,表達自己一定要去的意思。
“……不能不去嗎?”
“不能。”
“為什麼要去呢?你有什麼事可以問我,我也是善兒,她知道的我都知道。”
蘇雲韶掐著善兒的胳肢窩,把小姑娘送到長椅上,自己跟著坐了下來。
“那善兒,姐姐問你,我要怎麼做才能解決整個盆地的瘴氣?”
“這個我知道!”善兒高興地踢著腳丫子,既是因為被舉高高了,也是因為蘇雲韶不去找那個壞善兒了。
“當年很多玄門的道士和尚過來,改變整個盆地的地勢,加強這裡的天然封印,只要把隨便哪一邊的山給炸了,瘴氣就會散。”
不論什麼陣法,只要缺了一角就會失去原有的作用。善兒所說的辦法最為簡單粗暴,動靜也最大。
她這麼一說,蘇雲韶就聯想到了上輩子被炸掉一半的白眉山,很可能那邊有個什麼陣法,被誰採用這樣的辦法給破了,可她不能這麼做。
“這裡的瘴氣要是逸散出去,會產生什麼影響不可預估,姐姐希望能夠把這些瘴氣全部燒掉焚燬,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也太困難了一點吧?
善兒為難得小眉頭都皺起來了,小腳丫也不踢了,“我倒是聽說當年有人說過,要是出現什麼神蠱,就會結束了。”
蘇雲韶要的就是結束的辦法,忙問:“要怎麼做?”
“具體什麼辦法我不知道,應該放在祠堂吧?”善兒不是很確定。
祠堂蘇雲韶肯定會去,墳場也得去,去見見那個所謂的壞善兒,知道她壞在哪裡,怎麼個壞法,對他們有沒有敵意,會不會在他們施法解決盆地瘴氣的時候出來攪和。
“善兒,姐姐還是得去一次墳場,別擔心,沒事的。”
善兒:“那我也去!”
在善兒的強烈要求下,蘇雲韶只得帶上她,雲霄雲霆阮玫都去。
路過田埂邊的時候,蘇雲韶拔了幾根野草搓成一根,串上雷擊槐木珠子,做了根粗糙的手鍊掛在善兒的手腕上。
那麼簡陋的一根草繩手鍊,善兒卻像是得到了大寶貝,一路上又蹦又跳,開心極了。
阮玫還是沒放棄拉善兒入夥的想法,見此覺得有戲,勸說道:“善兒妹妹,你要是當了我們大人的鬼使,以後姐妹們住在同一個房間,每一隻鬼都會有平板手機藍芽,可以打電話嘮嗑,一起看劇嗑瓜子,那生活相當美滋滋的呢。”
善兒流露出了好奇的眼神,“姐姐家裡有很多鬼嗎?”
阮玫:“還有兩個姐妹一個少年,不過他死前因為沒看完幾個太監作者寫的小說,怨念強大,雖然當了大人的鬼使,但天天在外面催更,有和沒有差不多。”
善兒:“……”
看直播的眾人:“……”
太監作者害人不淺啊!
善兒:“另外兩個姐姐好相處嗎?”
能這麼問就代表善兒其實已經有一點動心了,阮玫趁熱打鐵:“好相處呀!對了,善兒,你喜歡大熊貓嗎?”
“咳。”蘇雲韶咳了一聲,阮玫立馬反應過來。
這可不是在家裡,蘇雲韶的身上還有攝像頭和麥克風呢,要是把家裡養了只大熊貓的事說出來,嘶——
善兒並不知道她們私底下幹了什麼,回答道:“黑白滾滾嗎?我好喜歡的,可是我們這裡沒有滾滾。”
家裡有呀!
現在不能說,也就只能當做善兒去了蘇家以後的一個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