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當天,天陰無風。
太陽被掩藏在厚厚的雲層裡,整個大地都被暗沉的霧霾藍包圍,越靠近山的地方,就越是潮溼朦朧。
夏鬱和周鼎提前一天到了江城,租住在烈士山旁邊的酒店裡。
他很早就醒了,一聲不吭地躺在床上,拿起手機訂鮮花和果籃。
訂完後側過頭,就見周鼎還沉沉睡著,呼吸勻稱,睡顏柔和,一隻手搭在他腰上,露在被子外的手臂肌肉結實,上面還有幾道曖昧的粉色劃痕。
正看著,那雙閉著的眼睛忽然顫了顫。
周鼎睜開惺忪睡眼,聲音含糊低啞,帶著明顯的睏倦:“你怎麼醒這麼早?”
“這裡空氣太潮了,我有點不習慣。”
夏鬱說,“繼續睡吧,現在才六點多,我們九點再過去。”
他們家往年掃墓都是八點到墓園,八點半左右掃完離開,所以九點過去肯定不會撞上。
周鼎還困著,聞言閉上眼嗯了聲。
他蹭了蹭夏鬱的肩膀,把頭埋進肩窩後又繼續睡了。
夏鬱卻睡不著。
他閉著眼,毫無睡意地躺著,指節輕釦床單,默默感受著時間的流逝。
一直按捺著等到八點半,夏鬱才睜眼起床。
周鼎也跟著坐了起來,他們並排著站在洗手池前刷牙。
夏鬱說:“待會我進去就行,你在車上等著,我很快就出來。”
周鼎應了聲:“你東西買了嗎?”
夏鬱:“買了花和果籃,放在樓下服務檯了。”
周鼎又問:“冥幣元寶呢?”
“那些不用,汙染太大。”
說話間,他們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地出了門。
路過服務檯時,夏鬱把訂的花束和果籃拿了,然後坐上車,兩人一塊朝墓園的方向進發。
他們到墓園的時候剛過九點,路上和停車場都擁擠不堪,全是來掃墓的人。
好不容易找到車位,夏鬱道:“你在這等著,我自己上去。”
周鼎朝人頭濟濟的山上看了眼:“你要去山頂嗎?”
“嗯,山頂要去,山腳那邊也要去。”夏鬱一手拎一個果籃,花束則放到果籃上。
周鼎想也不想地下車:“我陪你一起,我幫你拎東西。”
夏鬱掂了掂果籃的分量:“也好。”
以前他們一家人一起上山,東西都分著拿,所以也不覺得多重,這次他只有一個人,拎了兩個果籃三束花,還要爬山,著實吃力了些,有周鼎幫忙,也能輕鬆一點。
他把東西分給周鼎,然後帶著他先去山腳下的烈士陵園。
烈士山就是因為山腳下的烈士陵園而得名。
這座山的風水也極佳,越靠近山腳,墓越貴,甚至不少人一擲千金,提前為家裡的老人在這兒備了位置,因為買的越晚,位置越差,尤其有錢人都希望自家祖先能靠烈士陵園近一些,得到這些建國功臣們的庇佑。
夏鬱的爺爺奶奶就躺在烈士陵園裡。
他從小沒見過他們,所以毫無印象,每次來都是磕個頭便離開,沒有其他話要說。
這次也一樣,他進去十分鐘就出來了。
周鼎見他出來,走過來道:“要去山頂了?”
夏鬱點頭:“嗯。”
烈士山不高,從山腳到山頂三十分鐘就能到。
只是烈士山的臺階由岩石開鑿,比一般的臺階要窄一點,也高一點,有些凹凸不平,所以爬起來非常累人。
到山頂的時候,夏鬱的背上已經出了汗。
他沒有停,一直走到某列墓碑旁才停下,然後從周鼎的手裡接過果籃和花束:“你在這等著,我很快就過來。”
周鼎嗯了聲,站在原地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