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如此巨大而古老的龍舟,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有眼前的破敗蒼涼。
夜色下的船艙,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充滿了神秘色彩。
走在上面,每一步都會留下清晰的腳印,它存在了太久,久到讓人忘了它的存在。
陳丹青跟在海棠姑娘身後,看著遠處的船艙,問道「我們不進去?」
少女搖了搖頭,道「不急,沒那麼容易的。」
陳丹青欲言又止。
海棠姑娘瞥了他一眼,問道「想知道為何?」
陳丹青雞啄米點頭。
少女淡然道「這些東西告訴你也無妨,此處既為龍脈,便等待真正的應龍之人,所以他們充其量只算是鋪墊,人再多也無濟於事。」
陳丹青微微一愣,道「龍脈?」
海棠姑娘看了他一眼,道「可知他杜少陵為何要選擇那處陣眼為墳地?」
陳丹青搖頭道「不知。」
海棠姑娘又問道「可知本姑娘為何要帶著你來這裡?」
陳丹要繼續搖頭「不知。」
海棠姑娘眯眼看著他眉心的地方,頓了頓,道「誰也沒想到,這艘龍舟就是藏在浣花溪下的龍脈,就像誰也沒有想到,你一個平淡無奇的市井子,竟然是被他選中的應龍之人,幾十年水磨工夫替你點亮眼,還真是煞費苦心。」
陳丹青正有疑惑,少女搖了搖頭,反問道「何謂眼?」
少年忽然想起,當初老酒鬼醉酒後,指著他眉心的那句「畫龍點睛,是為眼。」
海棠姑娘眉頭微微一挑,認真道「不錯,三教之中,不乏逆改命的高人在,但常言所謂畫龍容易點睛難,更何況用在你一個毫無根基的少年身上,點睛難,難於上青,我不知道他看中你哪點好,不過既然是給你準備的東西,又豈容旁人指染?」
陳丹青只覺得越越玄乎,不明白杜老頭醉後用筷子蘸酒水,在他額前指點兩下,怎麼就成了畫龍點睛?
海棠姑娘頓了頓道「杜少陵其人,出身不知來歷,修為不見深淺,文韜武略,滿腹經綸,入朝半載便得乾帝賞識,甚至連三教高人都要對其評點一句「生子當如杜少陵」,江湖千年,何曾見過這樣的人物?可偏偏激流勇退正當時,來到饒州這等偏僻的地方,隱姓埋名一待便是幾十年,整日飲酒招妓,何曾出去過半步?你你今年十八歲,如此算來,恰巧杜少陵致仕也十八年了,你可曾想過,為何他這樣的人,卻偏偏對你青眼有加,甚至不惜放下身份,陪伴你長成?」
陳丹青如遭雷擊。
海棠姑娘淡淡道「所以我才好奇,你到底是誰?」
陳丹青苦笑一聲,道「我還能是誰?」
海棠姑娘眯眼道「如果你也不知道,那麼那這世上,除了他,便沒人知道了。」
少女冷笑道「不過很快就能知道了,既然準備了這麼多年,也到了該收官的時候了。」
陳丹青心神激盪,好奇問道「什麼收官?」
少女眉頭一挑,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陳丹青詫異道「你不進去?」
海棠姑娘淡淡道「既然是給你留下的東西,我進去幹嘛?」
陳丹青輕輕道「為什麼要幫我?」
海棠姑娘譏笑道「我樂意。」
陳丹青哦了一聲,朝著遠處黑暗的船艙望去,怔怔出神。
海棠姑娘轉身離去,盤坐在遠處的艙板上,閉目修行。
少年揉了揉隱隱有些作痛的眉心,猶豫片刻,朝著那黑暗的遠處走去。
就當他邁入其中的時候。
身子猛的一震,駭然抬頭,痴痴望去。
那一瞬間,只覺地也好,歲月也罷,日月星辰,都在飛流逝。
只一眼,望穿千年。
······
······
這世間,誰敢言不敗?
而修行的極致,是否都只剩無盡的孤寂?
萬古諸的彼岸,可曾記得還有人在痴痴等你歸來?
一場夢,能夠做多久?
心跳,還能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