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並非久留之地,你好自為之。”
龐鳳雛仰頭飲酒一口,步履蹣跚,轉身遠去。
海棠姑娘怔了一下,然後眉頭微微蹙起,臉色露出思索的神色。
遠處,陳丹青見少女走來,這才回過神來,少年強作歡顏,朝她點了點頭,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海棠姑娘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眉頭一挑,問道“你怎麼了?”
陳丹青愣了一下,搖頭道“沒,沒什麼。”
海棠姑娘蹙眉道“那你傻站在這裡幹嘛?”
陳丹青剛要話,一旁走過來的遊方道人插口道“郡主,方才那位可是西涼人?我見他腰間纏的是‘神武營’的玉牌,年紀,竟是將修為臻至如此境界,想來必是出自名門之後。”
海棠姑娘點頭道“龐家鳳雛,少年聞名關中,而後被神武營白衣軍神李軒衣收為關門弟子。“
遊方道人面露恍然大悟的神色,捋了捋鬍鬚道“原來是他。”
“老道雖就不問世事,卻也聽過如今京中的局勢,自淮北‘雁翎軍’叛出中原以後,西涼‘神武營’便水漲船高,變得炙手可熱起來,那白衣儒將李軒衣,老道也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確是了不得的人物,既然能被他看中,這位龐家鳳雛想來也是自卓絕之人。”
“不過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海棠姑娘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陳丹青聽著兩人在討論那位龐家鳳雛,心中微覺厭煩,他如今已經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情竇初開,這些日子又與海棠姑娘朝夕相處,心中情根深種,不料方才卻聽到兩人有婚約在身,一時心緒大亂,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來,頓時有些心灰意冷,只覺得夜風拂面,竟有一絲冷冷的感覺,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少女沒有現到他的異樣,老道士有所察覺,卻沒有什麼,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年輕慕少艾,誰沒有個情竇初開的時候。
花狸不知從哪裡而來,忽然跳到了陳丹青的身上,在他肩頭走了兩步,又跳到了他懷中,這才閉眼酣睡起來。
“咦?這是九命狸?”
忽的,一聲驚歎,忽然從身後傳來,眾人不禁回頭看去,遠處款款而來的卻是一個國色香的女子。
這位女子相貌極美,蓮步輕移,身上穿的淺色紗裙,外罩白色披肩,幾個侍女跟隨在後面,好像畫中的仙女款款降落紅塵。
當她走到身前的時候,周圍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驚豔的不出話來。
的確,哪怕是海棠姑娘這樣驕傲的性子,都有一種被她驚世的容貌、完美的氣質所震撼到的感覺,女子愛美,便是海棠姑娘這等出眾的女子,此刻卻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昔日有李延年作《佳人歌》,裡面唱到,‘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原本以為是荒誕不及的法,想區區一介女子,如何亂得了社稷神器,如今看來,卻是大有可能,甚至那君王烽火戲諸侯的傳,也未必不可信,這樣的女子,若是能一親芳澤,此生無憾了。“
時遲那時快,就在陳丹青心神動盪的剎那,丹田之中,原本沉寂的太上章,忽然輕微顫動了一下,將他從恍惚中驚醒。
“咦,我怎麼會生出這樣旖旎的念頭來。“
少年心中雖是困惑,卻也沒有多想。
周圍一干路人,都是呆立當場,像是被勾走了魂魄,就連海棠姑娘都是剎那失神,也只有遊方道人這樣道心穩固的出家人,才能絲毫不受她影響。
那女子似乎沒想到陳丹青竟然如此之快的醒來,心中一動,臉上卻春風和煦,走了過來,笑著道
“這位公子,你懷中那隻幼獸,可否借我一觀?”
女子乍一開口,如珠落玉盤,清脆入耳,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就在這時,身旁的海棠姑娘冷哼了一聲,將陳丹青的心思從遠處拉扯回來。
“好一身魅惑的手段,你到底是誰?!”
海棠姑娘臉色凝重,目光落在那女子臉上,冷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