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最終的選擇

“項羽讓我告訴你,他黎明之後就會前來攻城,到時候他會單獨邀請你出去喝酒,若是你去的話他就會考慮放過你以及整個豐邑城,若是你不敢去的話,他就會。”樊噲頓了一下,又將一尊酒給一口氣都喝了下去。

“他就會怎麼樣?”蕭何此時聽了這話也顯得有些急了,很顯然這是一個帶有很大威脅性的邀請,根本就沒有什麼太多商量餘地的。

“他說,假如沛公不敢去的話,他就會下令攻城,然後將這個豐邑之中的人無論男女老少盡數殺乾淨!我看這個項羽別的本事沒有,不過殺起人來的確是有一套的!”即便是樊噲,在與項羽真正打了一架之後,也同樣對於項羽身上所展現出來的殺氣有了一種極其深刻的印象了。

“沛公,不能夠去啊!”蕭何聽完樊噲這麼說完之後,立馬就對劉邦說道。“樊噲你一天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自己沒用就算了,怎麼能夠為項羽帶這種話啦?你這不是要讓沛公去送死嗎?”

蕭何看起來顯然是有些急了,夏侯嬰此時臉上也露出了極為驚訝的神情,他顯然並不知道樊噲之前在項羽大營之中的遭遇,也沒有親身經歷過與項羽作戰時所感受到的絕望與震撼,不過這段時間與樊噲相處的經歷還是告訴他這件事情很是不簡單,因為樊噲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膽量他其實還是蠻清楚的了,如果說樊噲都被嚇成這個樣子的話,那麼這個項羽一定是相當的可怕,因此他並沒有插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說。

另外一邊的張良此時也保持著令人難以想象的淡定,當然他一向都是這般淡定的,即便他的內心深處處於一種波濤洶湧的情況之下,但是在外表上來看他都是不會太表現出來的。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張良是絕對不會坐視劉邦陷入非常危急的狀態之中的,只不過在他沒有能夠想到應對辦法之前,他並不會讓自己的思維受到自己的情緒的過多影響,他相信自己能夠想到好的解決辦法,他相信自己總是能夠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只要他保持足夠的冷靜的話。

不過此時項羽的邀請物件劉邦在聽到樊噲的話之後也似乎完全沒有表現出什麼太多的異樣,就好像只是聽到了一個非常普通的事情一樣,他微微的搖了搖頭,甚至嘴角還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然後也拿起了面前的酒尊一乾二淨,周圍的眾人都呆呆的看著劉邦,等著他說話。

“這麼說來的話,項羽還算挺通情達理的嘛,你們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啊,不就是去跟項羽喝一頓酒嘛!對不對嘛,和兄弟們喝酒也是喝酒,和那項羽喝酒也是喝酒,既然是喝酒就都是好事,沒有什麼事情是喝完酒之後談不了的,所以你們不要太過於擔心了,明天一早項羽若是真的親自來邀請我去他的大營喝酒的話,那我便獨自一人去喝酒好了,你們只管在城中做好防禦準備,要是我被項羽殺了的話你們給我報仇就好了,反正項羽若是遵守承諾的話,那我便不會有事,若是他不遵守承諾的話我去與不去都沒有什麼區別的,不是嗎?”

這些事情在劉邦的嘴裡說出來彷彿真的沒有那麼嚴重一般,以至於此時的樊噲和蕭何都長大了嘴巴,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不過他們很快還是反應了過來,他們心想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夠讓劉邦去冒這個險,於是他們倆又繼續勸劉邦。

“沛公,那項羽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我親眼見過他殺人時候的眼神的,那完全就不是一個人應該有的眼神,完全就是一個惡鬼,他那種嗜血的表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你這一個人去的話,不是送羊入虎口嗎?若是你堅持要去的話,我樊噲也要跟著你去!”

從樊噲的眼神之中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他與項羽的單挑還真的是對於他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陰影了,不過說來也很奇怪,為什麼項羽的眼神會讓樊噲有這麼大的反應啦?可能根本原因還是因為樊噲作為一個屠夫,他自己在某些時候便是有著這樣的一種嗜血和享受殺戮的眼神的,所以他對於項羽的這種眼神會是相當熟悉的,他知道項羽是真正的在享受屠殺的樂趣的,所以他不相信劉邦去單獨赴宴會有什麼活下去的機會!

“樊噲啊,人家項羽是邀請我去喝酒的,並沒有邀請你,平日裡你想要喝多少酒就喝多少酒,這次你跟著湊什麼熱鬧啊,你要是跟著我去,我跟你急!還有你們幾個,都不要勸我,我在今天晚上做了好幾場夢,其中一個夢吧我夢見我自己騎在一隻仙鶴之上遨遊天空,有一個仙人帶我去看了許許多多的世外美景,所以我相信在冥冥之中是有仙人在護佑著我的,你們大可不必對我太過於擔心,更何況現在選擇權是在人家項羽手中的,若是我不去赴宴的話,他就正好得到了一個進攻我們豐邑的理由!”

劉邦說這些的時候都依然表現得十分的鎮定,毫無疑問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劉邦的確擁有著出普通人許多的強大心理素質,尤其是在面對這種生死存亡的選擇的時候,他還能夠顯得如此的淡定從容,這確實也是他身上的一種過人之處了吧。

此時張良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後眉頭又完全的舒展了開來,像是想明白了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一般。

“沛公,其實吧這件事你的決定我們都是支援的。”當張良這麼說的時候,蕭何與樊噲都對他露出了極為驚訝的表情,完全沒有想到張良非但不勸劉邦,反而還去支援劉邦這種一看就是去送死的決定,看樊噲臉上的表情,此時甚至完全有一種想要一拳打到張良臉上的衝動。

“不過。”張良顯然話還沒有說完,他當然也看到了樊噲此時看他的表情,那簡直就是想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神情,他只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過沛公既然要去赴這個約,那麼就應該帶上兩個信得過的人,我覺得我和樊噲就挺合適的,我們一文一武,樊噲可以保你安全,而我則可以幫你回答一些項羽所提出來的問題,我也可以順便見識見識這位樊噲口中的殺人狂魔究竟長著什麼樣子,是不是有著三頭六臂,滿口獠牙之類的。”

當張良的話說完之後,又該輪到蕭何與樊噲驚訝了,他們倆同樣也沒有想到張良最後會這麼說,不過很顯然他們依然對於張良支援劉邦去赴約是相當不滿的。

“張良你這是什麼話啊?就算是要陪沛公去,又哪裡輪得到你,你也不看看你算是老幾,誰在這兒的資歷更高一些,即便真要有一個謀士陪沛公去會會項羽,那個人也一定是非我蕭何莫屬的!”此時蕭何倒也不說劉邦到底該不該去的問題了,而是和張良爭起來誰應該陪劉邦去的問題了。

“蕭何兄,你莫要急嘛!輪資歷的話你肯定是比我有資格啊!但是正因為你在城中的資歷是除了沛公以外最高的,所以沛公離開之後,才更加需要你呆在城中做好接應的工作啊,要是項羽到時候真的背信棄義,將沛公和我們給押了下來,到時候我們可還指望著你能夠指揮城中的將士去打敗項羽,將我們給救出來啦!”

張良這話說得可謂是滴水不漏,結果搞得蕭何壓根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他了,但是他依然還是不怎麼甘心,用眼神去向一旁的樊噲說著些什麼,然而此時的樊噲哪裡會將注意力放在看蕭何遞過來的眼神上邊,只聽得他說道

“我管你們兩個誰跟著沛公一起去,反正我是必須要跟著沛公的,只要有我在,除了項羽以外,就不會有其他人能夠近得了沛公的身的,到時候項羽真要下殺手的話,那麼我一人便足以將項羽的部隊給拖住,然後你們倆之中的一個護送沛公安全離開。”

樊噲此時也是有點迷糊了,他說的話估計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吧,不過人喝了酒就是這樣子的,稀裡糊塗的就覺得自己可以將所有的問題都解決掉似的。

“我可以說說我的想法嗎?”此時在一邊呆了許久都沒有言的夏侯嬰插嘴了,不過看起來其他人似乎並不在意他是否有話要說。

“我認為我是比樊噲更好的人選,應該讓我陪著沛公去,而不是樊噲這個五大三粗的傢伙,你聽聽他所說的話是什麼,我不相信他到時候能夠保持足夠的冷靜,要是本來項羽沒有什麼惡意的,結果讓樊噲這小子過去跟項羽懟上幾句,那豈不是逼著項羽搞我們嗎?所以沛公,你千萬不能夠帶著樊噲去!”

夏侯嬰這話一出,樊噲立馬就急了,只見他怒目圓瞪,眼看就要怒了,此時的蕭何在一旁倒是看得笑了起來。“我們還是別爭了,一切都聽沛公安排好了!”

聽蕭何這麼一說,眾人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劉邦,劉邦聽得眾人爭了半天,自己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邊喝著酒,一邊嘴裡還哼著點葷曲,東一句張家屋裡的大閨女,西一句李家院子裡邊的小寡婦,完全沒有一點即將要面對生死關頭的覺悟。

此時看到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劉邦卻是做出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出來。

“你們看我幹嘛啊?喝酒啊!或者是趕快回屋去睡覺了,我也有點困了,再喝上兩杯就重新去尋我的周公去了,等到天亮了項羽真來的時候你們再把我叫起來就是了!”

看到劉邦這副樣子,眾人真的很是無語,只能夠是各自搖了搖頭,而劉邦啦連喝了幾杯酒之後,還真就哼著小葷曲,大搖大擺的向著門外走去,眾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目送著劉邦走出了屋去,不過顯然此時留下來的幾人就沒有劉邦這般輕鬆寫意了。

即便是他們之中顯得最淡定的張良,此時也不禁皺了皺眉頭,他此時正在思考著如何做才能夠讓劉邦和他們在項羽的手中全身而退。

劉邦走了之後他們幾人就陷入到了漫長的沉默之中個,似乎每個人都在想著些什麼,但是他們卻沒有人願意將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給說出來,彷彿自己說出想法來並不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一樣。

最終這樣的沉默還是被樊噲給打破了。“不行,明天一早項羽來了之後我們就跟他拼了,說什麼也不能夠讓沛公出城去,絕對不行,我就不信我們拼盡全力也打不過那項羽。”

其實樊噲在見識過項羽的實力之後內心深處已經不認為豐邑能夠守得住的,但是他依然還是這麼說了,因為他實在不願意看著劉邦去赴宴。

“你在項羽的大營之中有沒有見到那種巨型投石車?”此時張良開口對樊噲說道,他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是嚴肅,已經和之前的樣子有了挺大的區別了。

“沒有,完全沒有看到那種所謂的巨型投石車,當時我和一些兄弟在項羽的大營之中找了好一陣,那種巨型投石車按理來說應該很顯眼才對,如果有的話肯定能夠找得到的,如果沒有找到只能夠說明一個問題了,那就是項羽壓根就沒有這種巨型投石車。”樊噲相當果斷的說道。

“樊噲,你是不是傻啊,體型那麼大的巨型投石車,怎麼可能會是一個整體啊,平時肯定是拆卸好了啊,話說當時你出的時候不是跟你說過這個情況的嗎?你是不是裝傻?”蕭何立馬在一旁開始拆樊噲的臺了,樊噲聽了之後對著蕭何怒目圓瞪。

“行了,我知道了。”此時張良將樊噲拉到一邊,讓他不要和蕭何去再產生什麼矛盾了。“看樣子這趟是非去不可了!”張良此時的臉色再次變得相當的不好看起來。

“你何出此言?”蕭何聽到張良這麼說也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張良為什麼問了樊噲這樣一句話之後,就做出了劉邦非得赴宴的結論。

只見此時的張良的臉色變得異常的嚴肅了起來。“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沒有找到那些巨型投石車並不意味那些巨型投石車不存在,從我所收集到的關於之前項羽進攻彭城到時候的情報來看,我們是絕對不可能在他的這種巨型投石車的進攻之下守住豐邑城的,豐邑城的城牆不管是從高度、厚度還是堅韌程度上來說都是遠遠不如彭城的,當時項羽的五架巨型投石車直接逼得秦軍不得不開啟城門出城與項羽決一死戰,要知道秦軍最厲害的武器就是弓弩手了,他們竟然放棄了城牆與城門的防守優勢開啟城門,可見這種巨型投石車的威力有多大了!”

聽完張良的分析之後,眾人的臉色一下子都變得低沉了下去,如果說樊噲所說的項羽的個人戰鬥力特別強這一點還不足以所能夠完全決定戰鬥的勝負,但是張良所分析的這些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畢竟在攻城戰之中,防守的一方只要固守城池,那麼以這個時代的攻城水平來說,多多少少都還是能夠堅持一段時間的。

說不定他們能夠在這段時間之中想到什麼別的辦法,但是如果項羽所擁有的這五架巨型投石車真的有那麼強大的威力的話,那麼他們就真的是一絲絲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為他們會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項羽會派兵將整個豐邑都圍困起來,到時候就只有像秦軍一樣出城與項羽拼一死戰了,但這樣一來的話項羽的個人戰鬥力的優勢便又能夠揮出來了,所以只要項羽的巨型投石車無法被解決,那麼他們幾乎就是必敗的局面了。

眾人其實都是相當聰明的,張良將這個問題挑明之後,他們再稍微冷靜的想了一想,便也明白眼前似乎他們也真的沒有什麼別的路可走了,要麼是與項羽決一死戰,要麼就是讓劉邦去冒險赴宴,而如果拼死一戰的話他們又幾乎是必敗的局面,到時候萬一項羽怒,真的如同他所說的讓整個豐邑的老百姓為他們陪葬的話,那麼這個結果他們也是絕對沒有辦法接受的。

所以似乎讓劉邦去冒險赴宴已經成為了相對而言沒有那麼糟糕的選項了,儘管這個選擇同樣也會讓他們感覺到非常的難受,但是至少來說還算是一個絕境之中的機會,如果賭一把的話是有那麼一點點贏的機會的,當然這一點還是要取決於項羽是否願意給他們機會了。

不過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應該讓哪兩個人陪劉邦去赴宴了,四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沒有人說話,但是他們心裡卻跟明鏡一樣,最終做決定的人還是劉邦,他們此時再就這個問題爭論下去已經毫無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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