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當然最終這具在火焰之中的無頭屍體並沒有能夠掀起什麼大的風波,火焰很快便將其完全吞沒掉了,而那種散出來的強烈氣味也隨著火焰與山風的作用很快消散了開去,當一切都化為灰燼之後,項羽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便指揮著大軍繼續向前進。

“龍且,你從那些目擊全過程計程車兵口中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了嗎?”項羽問道。

“或許有吧,當時有很多士兵目擊了他們瘋的全過程,其中一個很詭異的情況便是他們當時好像是幾乎同一時間瘋的,這顯然有些違背常理,似乎更加證明了他們三個士兵突然瘋並不是一件意外事故,不過更多的事情暫時也沒有問出來,當時事情生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三個瘋計程車兵本身給吸引住了,即便周圍出現了其他不太對勁的地方,也很有可能被眾人給忽視掉,現在事後再去尋找這些蛛絲馬跡難度實在太高,加上我們現在。”

龍且的話沒有說完,不過項羽顯然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他們此時最重要的事情的確是繼續行軍,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因為這樣一件事情而耽誤戰機。

“好吧,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說什麼了,不過下次你現這種潛在可能出現的問題一定要早一點告訴我,不管怎麼樣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不要擔心出了什麼問題我會責罵你,你把問題隱瞞起來才會讓我生氣!”

“項將軍,屬下記住了!”

“項莊知道這件事情嗎?”

“他知道了!畢竟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軍隊之中這麼多人怎麼也不可能將訊息完全封鎖起來的,不過看他的反應好像並不是很在乎他們幾個士兵的死活,反倒是他自己看起來好像又有了什麼心事似的。”

項羽沒有說話,龍且也不再說話了,在隨後的一段路程之中這種沉默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項羽帶領的部隊穿越峽谷花了大概大半天的時間,當他們走出這處峽谷的時候,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片相對平坦開闊的地形了,這樣的地形顯然是對於項羽他們相當有利的,因為秦軍很難在這種地形之上設定特別有效的防禦工事。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鋼筋混凝土,大部分的防禦工事都是需要藉助地形,比如像是峽谷山地,或者是湖泊河流,以及一些樹林、岩石溝壑等等的地形去製作木結構的防禦工事,有些地形比較複雜的地方,防禦的一方並不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就能夠構築出一層又一層的防禦工事,令進攻方非常的頭疼。

假如說真的有那種藉助複雜地形而形成的防禦工事的話,那麼即便是項羽擁有精銳的騎兵以及強大的巨型投石車也都是不好用的,先複雜的地形之中騎兵部隊就很難揮出其機動性好的優勢來,而且面對到處都可能存在著的陷阱的時候,這些精銳的騎兵也會成為對方的活靶子和案板上的肉。

而且這些陷阱以及埋伏大多數都隱蔽在地形之中,就連很多防禦工事本身都是和背景融為一體的,這種情況下準確率並不高的巨型投石車也沒有辦法派上太大的用場,當然可以用巨型投石車對一片範圍內的所有地形和障礙物進行無差別的攻擊,這種情況下倒是可以有效的除掉這些防禦工事,不過在地形複雜的區域之中巨型投石車的移動與組裝,以及視野和瞄準都將面臨巨大的挑戰。

不過現在秦軍已經失去了對項羽他們的部隊進行埋伏的最佳機會了,現在主動權已經完全掌握在了項羽的手中,不過他此時並沒有急於進軍,而是在全軍都走出峽谷之後再一次的原地進行了一次紮營,此時根據探子所提供的資訊來看,項羽的部隊距離最近的一支秦軍部隊大概還有不到一百里的距離了。

儘管看起來這一百里還是不小的一個數目,但是在地形平坦開闊的地方,項羽的部隊前進度顯然會大大的提高,只需要一整天的急行軍項羽的部隊基本上就可以來到距離秦軍三十里左右的位置,到時候項羽應該會再最後進行一次紮營,等待全軍體能恢復之後,就會向著秦軍起最後的衝刺,一口氣走完最後的二三十里路,並對秦軍起襲擊。

項羽和龍且在平日的訓練之中都是非常注重對於士兵的體能的訓練的,其十分重要的一個目的其實就是為了應對這種長途急行軍之後的進攻,因為在這個時代之中大部分計程車兵其實都是來自於普通的農民,很多士兵的體質本身也是良莠不齊的,正常情況下要進行這種長距離急行軍之後的戰鬥難度是非常高的。

不管是對於秦軍還是對於其他諸侯王的部隊,至少在他們看來這種長途跋涉之後的進攻很多時候就是在找死,在將自己累得半死不活的情況下與敵人交戰,自己本身就沒有多少戰鬥力了,即便是突襲所帶來的好處也沒有辦法彌補體能欠缺對部隊的整體戰鬥力所造成的傷害。

所以秦軍實際上在潛意識之中並不害怕項羽這種長距離急行軍之後對他們動的攻擊,也就不會特意的去對項羽的這種長途奔襲進行特別的防禦,之前司馬夷都算是一個另類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項羽一開始的時候就在司馬夷面前暴露了行蹤,所以司馬夷才會派人去建立一個專門的防禦陣地,而後來的實際情況也證明了一點,即便秦軍提前建立了防禦陣地,在項羽的精銳騎兵面前也依然還是很難抵擋得住的。

當時彭城附近的地形不能說特別適合建造防禦工事,至少其中很長一段距離之中所建立的防禦工事都很難藉助到周圍的其他地形來進行有利的防禦,而此時秦軍想要在陳縣附近再一次構築一條這樣的防禦工事,其難度和投入都會非常巨大,而結果說不定被項羽的部隊一下子就給衝散了,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看,秦軍都不太可能專門在其後方建立一個防禦陣地。

當然秦軍肯定會適當的派出一定的兵力來專門保護其後方與側翼,防止可能出現在這個方面的敵人援軍。

而項羽最擅長做的事情,就是做出一些越對手想象力的事情,比如之前司馬夷以為自己建立了防禦陣地項羽就不敢從後方直接衝過來了,然而項羽就是有足夠的勇猛,帶領著自己的精銳騎兵部隊直接像一顆子彈一樣擊穿了司馬夷的側翼防禦工事,然後帶領著大軍直接殺入了司馬夷的大營之中。

不過這一次圍攻陳縣的秦軍的大營並不在他們的側翼,因此項羽這一次如果再次對秦軍動突襲的話,那麼要目標肯定就不再是秦軍的大營所在地了,而是直接從側翼對秦軍的陣地和有生力量進行殺傷。

實際上很多時候儘管用騎兵對敵人的陣地進行衝擊能夠有效的打擊敵人計程車氣,讓敵軍的陣型產生混亂,從而很有可能直接擊潰敵軍,但是騎兵的數量畢竟是有限的,他們在戰場上的作用更多的是撕開對手陣地的作用,而真正要對敵人的有生力量進行殺傷的話,還是需要依靠步兵的。

當然項羽在步兵方面的戰鬥力也是不差的,儘管他手下的部隊所裝備的弓弩效能可能不如秦軍,但是秦軍有一個很大的弱點,那就是他們的部隊盔甲裝備率並不高,即便在現在這樣寒冷的冬季之中,很多秦軍在戰場上廝殺得起勁的時候都會將盔甲給丟掉,直接裸露出胳膊肘甚至是胸膛來。

要知道這可是在下雪的時節之中,盔甲不僅僅是用來防禦敵人攻擊的,還有一定的禦寒作用,秦軍的這種作戰習慣往往也會導致他們計程車兵之中很容易有一批人莫名其妙的就會被凍傷甚至給直接凍死了。

而且他們這些秦軍部隊儘管數量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囚徒軍,當時在離開咸陽的時候他們手中的武器也都是勉強湊齊的,但是盔甲很多時候是真的湊不齊了,當時他們從咸陽出的時候還是夏季,如今已經入冬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好幾十萬人的後勤補給其實秦軍做得並不好,畢竟他們的戰線越來越長,後勤補給的難度就會變得越來越大。

等到項羽的部隊拿下敖倉的時候,秦軍的後勤補給線就真的會處於完全斷裂的狀態之下了,到時候即便章邯和王離有四十多萬人的部隊,也會很快喪失掉主要戰鬥力的。

反觀項羽這邊,儘管他手下部隊的絕對數量不如秦軍,但是至少這些士兵的後勤補給還是能夠得到保障的,更何況項羽與龍且的訓練能力足以讓這些普通計程車兵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得到很大的提升,而這種提升不僅僅只是其士兵的武藝和作戰意識的提高,更重要的是他們在項羽與龍且的鼓舞之下,在身邊其他士兵的影響之下,士氣都是非常高昂的,而在他們眼中原本就有著對於秦軍的巨大仇恨,這一系列的因素疊加,就會讓他們在面對秦軍的時候能夠展現出巨大的戰鬥力來。

這一次的紮營並沒有再出現什麼特殊的情況了,項羽在睡前又緊緊的盯著天空看了半天,原本龍且也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看星星的,不過後來龍且見項羽似乎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到了天上的星空之中,於是便也自己回去營帳之中早早的睡下了。

項羽看著滿天的繁星,眼睛竟然一眨也不眨,他看向天空的時間越長,似乎就越能夠感覺到這些星星之中所蘊含著的力量,那似乎是一種自然的力量,又似乎是一種自然的力量。

所謂的自然的力量很多時候可能也都僅僅是因為人類沒有辦法認識到這種力量的本質是什麼,從而產生的一種錯誤的認知罷了,當然項羽自己也不可能真正的知道這種蘊含在星星之中的力量究竟是什麼,甚至他都沒有辦法確定這種感覺是不是隻是自己的一種錯覺,他是一個喜歡相信自己直覺的人,至少在戰場之上他的直覺往往都是對的,然而對於眼前的星空,他不確定自己的直覺是否依然還是有效的。

不知不覺之間項羽就再一次的睡著了,當他醒來的時候天邊的曙光似乎才剛剛升起,這一天的曙光升起了,只是不知道這個時代的曙光要在什麼時候才會升起啦?

天亮之後項羽重新整頓全軍,然後以相當快的度向著陳縣的方向進行急行軍,出了峽谷之後他們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豁然開朗了起來,在路上他們看到了很大一片區域的農田,不過在這個季節很多農田之中都難以生長出糧食來了。

也可能是因為戰亂所致,因此很多他們路過的農田之中都長滿了雜草,有一些平坦的區域之中還能夠看到地面之上有一些輕微的積雪,不過比起彭城附近的積雪,這兒的雪的確是少了太多了。

項羽的部隊快的穿過了這些農田,在這個過程之中項羽也都沒有看到什麼農民之類的普通人,倒是他們在路過一些原本的村莊的時候,現這些規模應該還不小的村莊,此時都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人了,有些村莊裡邊的房子要麼被推倒了要麼被燒掉,留下一片片的漆黑的燃燒過的痕跡。

項羽從這些村民的口中得知他們這兒經歷了好幾次的戰亂,最開始的時候陳勝吳廣起義來到陳縣稱王之後,有一部分村民就主動去參軍了,後來陳勝的部隊數量不夠了,又有人專門來這兒抓壯丁,這樣經過兩次抓壯丁村裡的青壯年勞動力就都被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老弱病殘了。

而再後來章邯所來領的秦軍過境,又對原本就已經漸漸破敗下去的村莊再一次的進行了一次掃蕩,這樣一來這個原本規模不小的村莊就變成了如今的殘敗模樣,或許從咸陽到陳縣的這一路上這樣的村莊還有很多很多吧!

正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在這場還將繼續下去的戰爭之中,還將會有數不清的家庭會最終走向家破人亡的下場。

看到這些情景,項羽不由得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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