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殿下攏共也不過吐了兩句話。
第一句“夜白這酒還真釀得不錯,該稱你為酒仙才對。”
第二句“我走了,你少喝一點。”
眼見著椒圖那一抹金燦燦的身影騰了朵雲飄遠了,回屋拿了那包裹準備偷摸往那北天門摸去。
這包裹收拾得有點沉,拿起來也十分費力氣。
扛了包裹正準備躍過那道厚重的宮牆門,不想隨著一陣夜風拂來之即,空氣中飄來一股清洌的味道。
庭院一角上空飄來一抹白衣的身影,直直地落在了那株醉海棠跟前。
內心一陣狂喜,包裹也顧不得扛了,哐啷一下掉在地上,直直地奔了過去。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這數日的相思之苦卻是叫人茶不思,飯不想,為伊消得人憔悴。
喜歡一個人,像雲追著風,不知所起。
喜歡一個人,像日落前灑下的餘暉,不忍離去。
未見之時,似有千言萬語,要說與你聽。
再見之時,縱有萬言千語,不知從何說起。
一顆心只如那一團開得燦爛的醉海棠似的,在月色下寂靜地歡喜。
想過千百次再見面之時的開場白。
譬如一個飛身撲到他的身上,緊緊地摟了他的脖子,再嗔怪地埋怨他一句。
“死男人,怎麼才來?叫我好有一等。”
如此應該是夜白的風格。
再譬如,留給他一個猜不透,摸不著的背影,猶抱琵琶半遮面,千呼萬喚也不出來。
哼哼,叫你讓我如此好等,先涼你一刻鐘。
這便是碧蓮姑姑所說的,論一個淑女的矜持。
可如今,這兩種開場白都沒有用上。
眼見著那人就近在眼跟前,腳下似是穿著打著鐵掌的鞋似的,再也挪不動得半步。
張了張嘴,準備罵聲娘,敢讓她天山夜白小仙子撓心撓肺的等了那麼久,不罵他個狗血淋頭怎麼能解這相思之苦?
未曾想,這不開口則罷,一開口臉上就如騰了朵紅蓮業火似的,滾燙滾燙得可以燒開水了。
惴惴地開口。
“你,你來了。”
“嗯,我來了。”
他向著她張開了雙臂,她腳下仍似是生了根似的,半晌挪動不得。
“咋啦?數日不見,不認得我了?”
“嘿嘿,認得,化成灰灰都認得。”
要說那日他是一個沒頭的人之時,再見面或許再也不認得。
可如今不同,先不說無名那張冠絕天下的面容,單單說她與那無名情不知所起時般的郎有情妾有意,她就鐵定不能忘了他。
就譬如,空氣中飄來他那一身清洌的味道,就能識得是他來了,他來了,還有一種從頭到腳趾縫裡都歡喜的味道。
“那,你還不過來?”他向著她展開了一個十分勾人魂的梨渦淺笑。
不曉得有沒有人告訴他,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他這一勾死人不償命的梨渦淺笑,果然將夜白的三魂六魄給勾走了。
腳底下再也不生根了,立馬就撲到了那向著自己而張開的懷抱之中。
嗯,就是喜歡他身上那一種清洌的味道,一種似是讓人能醒神,又似是讓人腦仁不大清楚的味道。
夜風吹醉了夜風,吹亂了醉海棠,那海棠的香味也與夜白那一顆心似的無處安放,胡亂的飄。
無名摩挲著夜白一頭青絲,呼吸在耳間並癢癢得厲害,夜白腦仁十分凌亂。
“數日不見,你瘦了。”
“唉......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男人,都是想你想的,茶不思飯不想的,回頭你得好好補償我。”她咬了他肩頭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