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不瞞諸位,本縣...預感不佳啊!

夜間戌時,縣衙後院大堂,縣令魏長空,主簿鄧飛雲,及縣尉杜青林、杜天斌父子倆,

雖僅有四人對坐飲酒,但桌案上的菜品,卻豐盛異常,林中珍饈,湖中佳餚,應有盡有,與朱元璋的御膳相比,可謂是天差地遠,一極盡簡樸,一窮盡奢華!

幾人暢飲了一番後,擱下酒杯的主簿鄧飛雲,絲毫沒有白天在小楊村的道貌岸然,神情中滿是諂媚之色,

“大人,卑職自回城後,當即召集了那些個說書人,明日一早,凡縣中百姓彙集之處,定會有人傳頌大人今日之所為,您的賢名,當再次為眾人所知!

並且卑職已吩咐辦事得力可靠,同時又機警過人的心腹之人,暗中收集方圓百里內,於士林中頗有聲望的文壇士子的底細,

想來無須多久,待到摸清了他們的底細,定為大人您的喉舌,替大人您於文壇士林中揚名,

本就有傳言說大人您即將高升,若是賢名再遍傳京畿,大人您的前途,必然如大鵬展翅,從此扶搖直上一飛沖天!”

身處官場,你可以不會辦事,但絕不能沒有眼力,溜鬚拍馬,即便你不能用的爐火純青,卻也必須得登堂入室,

若只知埋頭苦幹,卻奉迎無術,哪怕你的政績再耀眼,除非你極其幸運的得遇伯樂慧眼識珠,否則,仕途...必然坎坷!

“誒,親家你事辦的著實漂亮,但你這話,我老杜卻不敢苟同!”

“哦?說說看,若是親家你說的在理,我老鄧自罰三杯,給縣尊大人...賠罪!”

雖說主簿鄧飛雲與縣尉杜青林乃是兒女親家,鄧杜兩家可謂是同氣連枝,往來密切,

但作為仕途之人,又同為魏長空倚為心腹,自然想加重自個兒,在即將高升的魏長空心中的份量,

“大人,若是卑職說的對,您就點點頭,如何?”

微微擺了擺手,魏長空端起酒杯,似笑非笑的說道,“若青林你說的對,本縣便飲盡杯中酒,飛雲他...自罰三杯!”

“要說老鄧他剛剛說的都對,唯有“傳言”二字,令我不敢苟同,大人...”

“得,親家你別說了,這三杯酒,我...”

“老鄧,我這話才剛開了個頭,你總得容我把話說完不是?”

一把摁住鄧飛雲的酒杯,杜青林眉間臥蠶微挑,站起身衝魏長空拱了拱手,恭聲道,

“縣尊大人自到任以來,可謂是殫精竭慮,嘔心瀝血,方有如今句容縣今日之繁榮昌盛,百姓之安居樂業,

大人之功勞,人盡皆知,三言兩語難以詳盡,我老杜也就不多做贅述,

若僅僅是政績彰顯,能否高升,或許還猶未可知,但親家公你可別忘了,吏部郎中沈崇德沈大人,即是縣尊大人的同鄉,又一道於洪武三年金榜題名,有同年之誼,

試問,朝中有人,又政績彰顯有口皆碑,老鄧,你說說,咱們縣尊大人此次高升,那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麼?”

{板上釘釘?加上棺材二字,棺材..板上釘釘還差不多,

我家府尊大人微服而來,你們這群奸佞狗官,竟還妄想著升官財,真是可笑!}

堂中歡宴對飲的幾人,絲毫不知,大堂屋頂上將瓦片掀開一縷縫隙,嘴角泛起一縷嘲諷之色的黑衣人,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親家說的是,有吏部沈大人這層關係在,縣尊大人的此次高升,定然無虞!”

正當滿含歉意的鄧飛雲再次端起酒杯,想要履行諾言,自罰三杯之際,魏長空卻是突然擱下了酒杯,眼中驀然泛起一抹嘲諷之色,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沒必要自欺欺人,也沒必要往自個兒臉上抹金,什麼同鄉之情,同年之誼?通通都是狗屁!

若不是銀子開路,同鄉者何其多也?他沈崇德能正眼看我?知我魏長空是誰?

若不是銀子開路,洪武三年開科取士之際,同年者何其多也?鬱郁不得志的同年,又何其多也?他沈崇德,為何偏偏高看我一眼?

說來說去,還是常言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你有錢,別說鬼推磨,讓磨推鬼都成!

別看他沈崇德平日裡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其實與咱們相比...更貪婪,也更無恥!”

俗話說,我雖滿身汙穢,卻見不得他人一身腌臢,此刻端起酒杯,滿臉不屑的魏長空就是如此,

“所以,本縣這杯酒可以喝,飛雲你這三杯酒,也得喝,不過,卻不是因他沈崇德而喝,他,...不配!”

連飲三杯,酒勁雖然上頭,但鄧飛雲的頭腦,卻並不糊塗,見魏長空對沈崇德極為不屑,頓時上行下效,滿臉認同的附和道,

“大人說的是,即便沒有吏部那位姓沈的貪婪無恥之徒,憑藉大人多年來的政績,便足以...”

“...政績?”

鄧飛雲話未說完,便被滿含嘲諷的兩個字打斷,嘴角泛起一縷莫名笑意的魏長空,用手中的筷子,依次指著幾人說道,

“記住,有些話騙騙別人,...行,但千萬不能連自個兒也給騙了,這些年咱們幹過什麼,別人或許不清楚,但咱們自個兒,必須得...心裡有數才行,

若是處事不謹,言談太過恣意,說不定哪一天,咱們今晚在座的幾位,...就都得落得個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此言一出,魏長空大異往常的言談風格,頓時讓大堂內陷入一片寂靜,鄧飛雲與杜青林兩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目光中看到了一抹驚詫不解之色,

直到鄧飛雲在桌底下悄然踢了踢自家女婿的腳之後,杜天斌頗有些猶疑的話語,才打破了堂內的這份寂靜,

“義父,您好似自打從小楊村回返句容之後,便有些興致缺缺,不知...因何事煩惱?”

沉默了片刻,眉頭仍舊微皺的魏長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極其迷惑的說道,

“說來也怪,從昨晚上開始,本縣便隱隱有種心驚肉跳之感,始終繞於心頭揮之不去,

今日勸課農桑之際,面對那些泥腿子,不知何故,竟頓感渾身冷,頭皮麻,

直至現在,本縣總有一種陰霾罩頂,大難臨頭之感,卻又...不知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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