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屋裡不時傳出叮裡咣啷的響聲，渺目帶著倆徒弟在裡頭忙活。若是平時，聽說皇上賞下東西早就該出來了，可見又是在趕製啥要緊的東西。
新換的小廝跑來，朝他耳邊連喚
“老爺，快快快，太康伯派人來傳。”
甩下面巾，就見張小勺已經等在院門邊，笑吟吟的。
“冬至，更衣。”
自正月，太康伯帶他連連拜會了好些人。繁瑣的禮儀煩得讓人抽筋，虛假的客套話使人作嘔。最後，還有張國紀人前背後的絮叨和訓斥，唉！
被解脫的冬至立即歡快地進屋，慶生踮起小短腿無事獻殷勤幫著倒洗臉水。
“我能騎嗎？師叔。”
“別煩。”連盆子帶人被冬至撥了個趔趄，才老實了點。
“又是要出去？”
“是禮部徐大人來拜會，點名要見你。仔細些。”
“怎個回事？”走過拐角僻靜處，黃衝問
“這位徐大人今日被聖上傳喚入宮，回來時慌里慌張的。轎子在街口同老爺的馬車不小心撞在一起。”
“哦，是車禍呀。叫我前去又是怎樣講法？”
“人沒傷著，也非禍事。徐大人見著老爺的馬車讚不絕口，一通的詳細究問，最後非纏著來府上來見你。老爺也是無奈，才答應的。”
當下，入了前廳自免不了一番的跪拜和寒暄，然後黃衝老老實實地站立在一邊。
“一表人才呀！真是一等一的。都傳說太康伯府上福祉厚蘊，果不其然啊。”
天曉得這位老得只剩半邊牙齒的徐大人有沒有看清楚他，張口便是一連串的誇讚。黃衝剛聽得他也是禮部尚書，本還以為只有翹鬍子老頭溫體仁是，也搞不清楚究竟禮部到底有幾個尚書。
及見得老傢伙帽上有金線，身上仙鶴的補子，便否認之前退下來老尚書的猜想。不過，這樣身著朝服前來拜會，少見。
“聽太康伯言，汝所學廣博，尤擅軍事。老夫已見過太康伯的車子，果然是奇思妙想，結構精巧。所以慕名隨了過來，當面好好討教一番。”
“徐大人一向主持編修曆法，對西學頗多研究。小子，當面須得知無不言，休要不知輕重，怠慢了貴賓。”
又是一通敲打，搞得黃衝很有掏耳屎的衝動。
“老大人儘管問，某讀書少，詞不達意時莫要見怪。”
“這算什麼話，開口便好似連長幼尊卑都忘了。”又一句訓斥，吃癟的黃衝只能幹受著。
“老夫卻是喜歡他這樣，璞玉。率直坦真，好。”老傢伙真的站起來，湊到跟前認真打量起來。
被觀瞧得毛的黃衝不由暗想，該不會是追著來攀親的吧。
“老大人謬讚，小子方才聽下人講，是馬車的事？”
和對方說話時，張國紀和黃衝都較平常聲音大些，年老之人耳背。這位老傢伙應該七十有餘，算作高壽啦。
“然也，然也。果然聰慧。”
“那您是想叫某幫您造一部呢，還是告訴您如何打造？不過醜話講在頭裡，小子餉銀有限，真個沒錢。”
“哈哈哈，有趣。咳咳咳..。”
老傢伙差點兒沒笑岔過氣去。
黑臉的張國紀一招手，管家張惠立刻附身近前。
“老爺。”
“準備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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