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你這般無恥的?”王肅悌在咆哮,生平第一次怒吼。
“妹妹且聽我講,周國丈家二公子鑑博尋上門來,本就是看得起你哥哥,難不成要與他們一起殉葬,陪在牢裡,才全了你的心思。”
“當。”
“啊喲~。”
一件硬質的金器,砸中了王晚亭的額角,立時血流如注。
“妄張娘娘那般看重你,卻原來生得如此狼子野心。”兄妹反目,肅悌奪路而逃。
放開的大腳丫子終於在關鍵時刻揮出作用,習慣於騎馬、坐轎踱四方官步的王晚亭一時還是真是追不上她。還有,他畢竟四十五六了。
“去不得啊,妹妹。”
若是此事讓樂安侯得知,以其所知秉性,恐怕轉眼自己就得遭受滅門,連周家估計也要殃及。
“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人性淪喪如此…嗚嗚嗚。”
邊哭邊跑的良妃見著了光亮,一身反射出金黃色的甲冑在移動,從重重圍困中,堅定而不失快捷地向著中殿而來。
光影閃爍中,有人嘶吼有人在悲號,還有一杆沾血的黑杆長矛在迎風嗚咽。
她情郎所講沒錯,真正的殺伐沒有多餘的碰撞和吶喊,那些都是徒勞虛耗氣力及膽氣不足的呈現。如現在這般,“噗嗤”聲響,幾個妄圖攔截的人飈出數尺血柱後,跌跌撞撞便翻倒在地。
“哎,我在這邊啊。”
王肅悌不哭了,因為她見到盔下有一張沾血的笑臉,且離自己越來越近。
“嗚,嗚嗚,嗚嗚嗚。”
號角才響,大地開始抖動,越抖越劇,四面八方傳來的馬蹄聲顯示,侯府內外已如鐵桶般被團團圍住。裡頭不少歹人第一時間想撤,然後都被弩箭和短銃射殺在街沿屋角。
號稱可秘密擒拿樂安侯的計謀,轉眼土崩瓦解。
馬甲是杏娘從鎮虜營帶來的,只有一件,本是漿洗時別人不要的,被她收了賞給了做事勤快的小廝章易尚,惹得張府下人們很是羨慕。
“咣噹。”
“啊~。”
天空中玻璃珠兒划著優美的曲線飛向牆外,慶生惡狗搶食般跑出了院門。
“怎生又在作死。”惡狠狠地,杏娘朝鳶兒咒。
“是他在作,又不是我。”鳶兒委屈地辯解著,陰著臉。一手扯著襟角一隻手拿著盤,縮肩僂揹走回房去,同時宣示著自己無比的失意。
“猢猻癩蛤蟆想吃天…,喲。”
“皮癢了,是不是?”
拾掇樹的丫鬟才剛低語半句,胳膊上被一路過來的杏娘狠掐了下。
“你,就你嘴多。把那邊的水漬都擦乾淨了去。”
丫鬟不敢辯,找抹布去處理挑水傢伙不小心從捅裡灑在階上的一汪水。
“杏姐,缸滿了。”細皮嫩肉的小廝本該侍候在書房,可老爺書房裡全是軍事機密,淪落成打雜的苦力還日日被杏娘吆喝,算是倒八輩子黴了。
“看你做的好事,挑一趟水東倒西歪,滿院子哪裡還有下腳的地,死去那邊幫張三。”
威風凜凜的管家婆,繼續向滿院的人不停號施令。
狹小的帥廳擺下張寬闊的條案,配上九把高背的交椅,一點也不顯擁擠。
濃郁的刨花木屑味道中,可勁拍大帥馬屁的崔仁,意猶未盡地在邊上指揮一幫雜兵搭建壁爐。
若有圖紙,他也懂得看。但這回沒圖紙,牆上只有酸秀才隨手畫出的歪斜四方,經過用板條隔著才修正好的一個框框。
“好了沒有?”酸秀才不耐煩地猛催。
“快了塊了,就差幾口磚了。”
“加快,不行就都先抬出去,等會議過後再弄。”
“馬上馬上。”
即便不是木工活,崔仁也指揮得一絲不苟,非要先搭好底下才讓上面砌煙囪。
“喂,兵哥兵哥,快手滴啊。伊家都過著來了。”
又來個催魂的,王晚亭是大帥跟前的紅人,葉子晴是王晚亭跟前的老人。見他過來,大家稍稍緊張起來。
“搬吧搬吧,別等了。”
“就剩兩塊呀,再…。”
“囉嗦什麼,統統搬走。”
鳥語歡叫聲中,一夥人唏哩呼嚕將材料、工具搬抬出去,留下個像豁嘴的壁爐洞洞。
“還楞著,怎麼還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