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是擺脫死侍卻還沒撞見奧丁的最後關頭,夢境中他也不可能向自己記憶虛擬出來的人物問出什麼有價值的資訊。所以他很願意,也享受男人隨口拉拉家常的片刻祥和。
“我更願意說是我媽栽在了你的手裡。如果你的栽倒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那麼我說的栽倒意思是走在路上掉井裡去了。”楚子航面色平靜,平靜下透著一抹刻入骨髓的悲傷。
“我們兩情相悅的事情怎麼能說掉井裡了呢?”男人撓了撓頭,“你以後就會懂。”
“所以我以後也會懂你們為什麼當年會離婚嗎?”楚子航忽然問,“你後悔嗎?”
“看著她和別的男人一起生活,一起帶著你們的小孩去遊樂場或者看電影。天氣晴朗的日子裡他們回去郊外或者海邊出遊,在草地上鋪上毯子野餐,沐浴在陽光下他們擁抱和親吻。”楚子航撕去了剛才溫和的偽裝,吐出的言辭鋒利如刀,一刀刀直直插在男人胸膛上,把心臟刺穿得鮮血淋漓。
男人忽然頓住了,他當然可以拍著胸膛說自己是實打實的鐵血真男人,做出的事情就是潑出去的水,可以低頭但不可以回頭……就像他以往無數次回答楚子航擠兌一樣。
楚子航說他的臉皮水破不進,針扎進去連針頭都看不到了但他還是和沒事人一樣。但其實這世上哪裡有橫練功夫會練到臉皮上的呢?又怎麼會有真的萬事不縈於懷的聖人呢?
只不過他一直在真實的自己之外罩上了一層外殼,小心小心地把自己的罩門隱藏起來了。
罩門的名字即是所謂爛俗又深刻的愛。
怎麼會不愛呢?
男人低低地嘆息。
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緩緩用力,男人裸露出的手腕上面青筋隆起,裡面鑲嵌著螺紋鋼的方向盤都被他捏得嘎吱作響。
在楚子航鋒利的問題之後,車內陷入了漫長的寂靜。
許朝歌一如既往地沉默。
而男人踩死了油門不說話,雙目赤紅如血貫瞳仁。
楚子航抱著村雨坐在副駕駛位上仰頭看著雨水從擋風玻璃上滑落,又被雨刷來回推開成一條透明的雨線。
車廂中只有gps衛星重複不斷地播報著“當前路段訊號弱,衛星定位可能出現延遲”,路邊的指示牌被過二百公里的時甩在後邊,誰都懶得去注意上面的字跡。
唯一能夠清楚看到的是面前白光從隱約到強盛,最後匯聚成為一片光明的海洋。
“到收費站了麼?”男人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口中叼上了高公路收費卡含糊不清地說,他甚至想要降下車窗向外仔細張望。
但楚子航橫刀於膝蓋上默默地調息著。
如果是拼死不退的話,他沒有半分把握能夠殺死奧丁甚至是從奧丁手中逃脫。
即便拋開奧丁的血統奧丁的權與力不談,那柄昆古尼爾依舊是個bug,出手便必定命中,不管當中隔著多少重山海多少年歲。
這是完全倒轉因果的槍,先命中而後出手,連時間零都無法解決甚至逃脫,那他的君焰也解決不掉。
許朝歌淡淡地開了口“不是收費站,前面有個傢伙能殺死我們所有人。”
男人怔住了,一直保持平靜的神情變得慌亂起來,眉眼間出現投石入湖般的亂流。
如果只是男人獨自陷入尼伯龍根其實他無所畏懼,前面是君主的御座也好,神明的祭壇也罷,無非是拼將一死而已。
但現在這輛邁巴赫上還坐著他必須要保護的人……雖然是因為許朝歌很有眼力見地用把書包占了半邊後座,但現實就是自己兒子好不容易還坐到了自己的副駕駛唉!(原著楚子航坐的是後座)
他意識到了不對勁,前擋風玻璃上的光實在太溫暖了,哪裡會是白熾燈或者Led冷光管能出的光芒,這光芒無比莊嚴無比恢弘無比神聖,那簡直是照耀登天長階的聖光,指引遠道而來的朝聖者邁入聖堂……去覲見神明。
風雨中傳來蕭蕭馬嘶,長嘶猶如雷鳴。如海的白光居然是在移動的,神明以裹挾山海的威勢向他們傾覆而來。
“扣上安全帶。”男人輕喝。
他踩下油門換擋加一氣呵成,颱風都吹不動八噸重的邁巴赫在他掌控下如指臂使。
原本已經降下來的車再次拉滿,六缸動機爆出讓人心顫的轟鳴。
燃油傾其所有地燃燒,磅礴的動能將邁巴赫化作一根無鋒的重箭向汪洋恣意的白光射去。
巍峨如山的駿馬沐浴在白光之中,它披著錯金繁複的甲冑,甲冑邊緣露出的皮毛也是雪白色的,如果說長鯨白齒若雪山,那麼駿馬的每一根鬃毛都像是雪山綿延起伏的山脊。
其實不應該單單以駿馬來形容,這簡直就是天馬,只有行於天上的天馬才會有八根馬蹄,連滿載的重卡都很難壓碎,但那馬蹄卻輕鬆就在堅硬的柏油路面扣出巨大的傷口。
比起八足天馬更讓人惶恐也更讓人不禁想要膜拜的,是端坐馬背上的神明。
雷霆、風暴、雨水……一切都拱衛著祂。
祂身負重鎧,盔甲下只有獨目,手中提著由世界樹枝做成的長槍,那長槍宛若星辰的星軌。
卡塞爾學院相信一切人類神話總能在龍族文明中找到符合現實的原型,而北歐神話又是龍族身影最密集、影響最深遠、也最可靠的神話體系。
甚至可以斷言,北歐神話就是龍族文明歷史的一個斷面。
而馬背上的,則是那北歐神話中的眾神之神,風暴與雷霆之主——奧丁!
喜歡可以屠龍但沒必要請大家收藏可以屠龍但沒必要本站更新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