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武“有暗衛跟著,區區戎狄小賊怎麼能打成這個樣子?”
尚文恨的咬牙切齒,心中不好受,栽到了戎狄人手裡是他們無能。
那樣的箭雨下逃生,現在回想起來尚文仍留有一絲後怕。今日的刺殺,若不是太原府令替陛下擋下那致命的一箭,怕是...就要了陛下的性命。
尚文一拳重重的砸在木樁上。
雎春院的上房濃烈的血腥氣充斥著鼻腔,攪動著胃裡翻騰,月輕玉跨進門檻時雙腿都跟著顫抖,多虧了跟在身旁的綠筠及時扶住了她才不至被門檻絆倒。
傅孟節用烈酒浸泡過右手雙指消毒再用清水沖洗,額頭上細細密密的一層水珠子。
“陛下,臣...”傅孟節抬眸看了一眼夜逸風,隨後兩指探入腹腔。
隨侍的幾位軍醫喉頭劇烈的翻滾著,握緊了手中的細棉布止血散和金針,剛才傅孟節交代了等箭頭一取出必須立即止血。
夜逸風用力攥緊了身側的錦被,額頭青筋都爆了起來,眼睛極度充血,額頭冷汗直往下掉,每一次呼吸都彷彿要將他的胸腔撕裂了一般。
月輕玉看著這一幕死死的咬著牙,不敢上前驚擾了傅孟節的救治,目光落在夜逸風慘白堅忍的臉上,怒意沖天滿是心疼。
腹腔的溫熱傅孟節呼吸一窒只能憑藉手感小心的避開血管,陡然摸到一塊硬物整個身體都緊張的繃直,喃喃道“找到了!”
話音一落,傅孟節快將箭頭夾了出來,噔的一下金屬落盤夜逸風疼的悶哼,腥熱殷紅的鮮血迅染紅了身下的被褥,鮮紅一片觸目驚心。
“止血散!施針!”
“陛下!”月輕玉再也控制不住跑了過去,一把握住夜逸風微顫不止的手,看著雙眸通紅的她,夜逸風蒼白的唇角勉強勾起一抹笑意。
“怎麼樣?”月輕玉側頭看著傅孟節擔憂急問。
金針快的落下,用蒸餾晾乾的細棉布按壓了好一會兒鮮血才止住,傅孟節跪在腳踏上為夜逸風細細的診脈,過了一會兒眉頭才舒展些,淚光閃爍道“娘娘放心,陛下大劫已過,接下來的日子定要注意傷口,如今天氣炎熱傷口最易感染化膿,大意不得!應靜養實在是不宜...”
“朕知道了!”夜逸風開口打斷傅孟節的話。
“陛下!”傅孟節一肚子囑咐,夜逸風一意孤行要親征的話,就這身子...早晚會垮掉的。
綠筠點了夜逸風最喜歡的冷香驅了驅屋子裡的血腥氣,南喬紅著眼端了一杯熱水穿過垂垂帷進來遞給月輕玉,月輕玉道“你們都出去守著吧,刺客敢當街刺殺已是喪心病狂,傳令下去府中的一切飲食衣物碗盞杯具必須經太醫查驗,還有...除了璃王府的舊人,府上一切不相干的人統統落出去。”
“是!”幾個丫頭頷應聲。
綠筠心明眼亮,又看向傅孟節,道“辛苦傅大夫為陛下煎藥了!”
傅孟節嘆息一聲,只能行禮退出上房轉身親自去小廚房煎藥。
“傅大夫!”傅孟節手中的動作一頓,回眸見來人有些意外。
月輕玉扶著夜逸風靠在隱囊上,垂著紅腫的眼瞼,金豆子不斷。
“有驚無險的,你哭什麼?”夜逸風抬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金豆豆,身體每挪動一寸腹腔內的傷口便撕裂般的疼痛,滋味兒難熬。
月輕玉用手背抹了抹眼淚,問“疼麼?”
夜逸風面上強裝淡定,玩笑的口吻道“小時候聽宮裡的嬤嬤說過一句話,這世上最難以忍受的疼痛是女人臨盆剝皮拆骨般的疼痛,同樣是捱了一刀,我這不算什麼!”
“一點都不好笑...”月輕玉端起手邊還在冒著熱氣的水,清亮的眸子裡清晰可見的血絲。
夜逸風小抿了一口,聽她哽咽道“來時我已下令太原封城,更換了守城的守衛,這些刺客能突破暗衛傷你....太原城不過是三教九流的聚集之所,能養出這樣的死士的怕是京都有人不想讓你平安回去!我們離京這麼久,怕是有人按捺不住,與宗室勾連了。”
若不是端王死了,月輕玉心眼兒裡第一個懷疑的物件便是端王了。
這一路走來確實斬斷了不少人的富貴之路,朝中舊勢有所反撲是意料之內的,可...
“如今你膝下並無皇子,愉妃出事後秦王便一直守在皇陵,他對外沒有接觸的機會更沒有野心,那些老臣能扶持的除了傛王...便是先帝最小的皇子,如今養在宮中的齊王!”
“齊王年幼,太嬪不得干政,挾天子以令諸侯,倒是不錯的選擇。”
夜逸風望著月輕玉肅殺的眼仁,心口撞的生疼。
他腦中不斷組織著語言,到底該怎樣和緩些告知他濱右的事?
夜逸風第一反應是將她送回京,這個念頭在他腦中盤旋不多時便打消了,以月輕玉的脾氣一旦知曉輕千尋出事,他不在身邊,不知她會不會隻身殺到戎狄。
當初他在濮暮見到她的震驚和後怕到現在久久不能散去,夜逸風知道在月輕玉的骨子裡把月家和輕家是捨得出去命守護的。
更何況,戎狄已經宣戰,他既已打算親征,月輕玉又怎會輕易離開他的身邊呢?
既然怎麼瞞都瞞不住,不如坦然相告。
“輕玉...刺客是戎狄人!”
戎狄?
月輕玉臉色大變,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怒吼著“當初在永平就該一刀殺了戎狄王!這人寡廉鮮恥,毫無道義可言,當初在兩軍前立誓,一國之君的話還不如個屁響!”
月輕玉儼然已經是氣急,什麼皇后的身份,道德禮儀的約束通通拋諸腦後。
“東武與戎狄關係一向緊張,刺客在太原難久掩行蹤,如何潛入城?即便是入城,這些兵器又如何帶進來的?又如何知曉你的行蹤?太原城內必有眼線....”月輕玉思忖著,目光落在那滿是血漬的箭頭上。
箭頭幽寒,泛著金屬特有的光澤,月輕玉用帕子擦拭後,置於掌心掂了掂,工藝、重量、光澤都是極為上乘的,別說是太原,就連尚文的弩箭都馬塵不及。
月輕玉陡然想起,夜逸風的那把劍,削鐵如泥的寶劍。
恐懼如毒蛇一般吐著駭人的芯子從腳心一路蜿蜒至頭頂,身體一顫,腿軟的險些撞翻床畔的小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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