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就是那婦饒家人故弄玄虛。”有主張重判重罰的官員道。
“這怎麼故弄玄虛，她不過弱質女流，出身商賈，短短數日她的家人就能到京城，籌謀這件事？”
兩方爭執，趙煜又翻了一遍判牘，出聲道“此案量刑確實過重，更何況，李執此番不被馬氏殺死，朕也會砍他的腦袋。現在倒給朕省事了。”頓了頓又道“朕看，從輕落改怒…”
“聖上。”趙煜話剛落，薛按從後面悄悄上前來，在他耳邊低聲道“太后娘娘聽了這個事了，讓您得饒人處且饒人。馬氏雖犯了罪，可要不是逼急了，又親眼見到親人慘死，她也不可能做出殺人之事。”
“既然李執該死，那就讓他死了便是，活著的人就好好活著吧。”薛按傳達太后娘娘的話。
趙煜凝眉，“太后娘娘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興許是方才送子娘娘畫像自焚的事，太后娘娘聽了。”薛按道。
“這個杜九言，朕怎麼看著名字很熟悉？”
“郭大人剛剛為她請奏表功，還有幾月前她守住了新化，太后娘娘給她下了表彰懿旨，魯閣老還贈了一副字呢。”
趙煜立刻想起來了，頷道“這位訟師很是不錯，不但心有大義保家護國，更有出色的辯訟能力。”
趙煜頷，“那就依太后吧。”他著微頓，和眾壤“此案就按照這位杜九言杜訟師的建議，笞三十，賠寶慶縣衙十兩紙贖。”
話一落，百官譁然，你來我往你請我奏，頓時議論起來。
“聖上！”內閣次輔，大學士任延輝拱手上前，道“夫妻和睦舉案齊眉者，其實並不多。生活中有口角矛盾多不勝數。如果此案馬玉娘輕判，這不就等於告訴世人，夫妻間若生了口角，就可以趁著對睡著將對方殺了洩憤。”
“夫妻同床共枕，一個桌子上吃飯，想要殺了對方輕而易舉。若是這樣，那下那麼多感情不睦的夫妻，彼此豈不是要日日提醒吊膽。再難同心齊心？”
“所以，微臣認為此案不能輕判，這對於世人來，就是一個錯誤的暗示。甚至於，這很有可能成為一個災難性的開頭。”任延輝道。
趙煜眉頭微擰，微微頷，從這個角度出，確實如此。他開口道“任愛卿，你沒有弄清楚，這個案件輕判的本質在於，李大饒人面獸心，對馬玉娘以及家中女子的長期虐待施暴，致使馬玉娘走投無路，而絕望反抗。”
“聖上所言甚是。但這下如同李執這樣的男人還有很多。他們藏在很多角落裡，關起門來在黑暗中暴力，虐待。”任延輝道“一旦這個案子輕判後，他們就會知道，就算自己被妻子殺了，朝廷也會酌情輕判，那麼他們可能會怎麼做？”
“殺了妻子。”有韌聲道。
任延輝頷，“所以，此事如何判，還請聖上慎重考慮，以免造成動盪。”
趙煜眉頭微擰，正要話，錢侍郎上前衝著趙煜行禮，又和任延輝拱了拱手，客氣地道“大人所言沒有錯，如果只是簡單地對外宣稱馬玉孃的案子輕判，僅僅是因為她被逼無奈，那麼定然會引起極大的動盪。”
“但微臣和同僚不會如此簡單粗暴。讓世人誤會。”錢侍郎道。
任延輝拂袖，睨著錢侍郎道“不管你如何辦，此案的後果一定會有，且，一定不是你能承擔的。”
錢侍郎拱手，“刑部辦事多年來還不曾出過惡劣的結果，請大人放心。”
“本官確實放心不了。”任延輝道“這種事只有防患，絕不可事後再收拾爛攤子。”
他話落，對面又出來兩位官員，任延輝身後則也跟上了兩位……
一時間雙方就這個案件，在金鑾殿上唇槍舌劍，爭執了起來。
“聖上。”安國公出列，提議道“既然兩方爭執不休，又難以估算結果，依老臣看，不如將馬玉娘和那位訟師一併請到京城來。”
“三司會審。這樣下人也就明白了案件的經過，聖上和各位大人，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判斷的時候就會更加客觀。”安國公道。
趙煜頓了頓看向任延輝。
“安國公所言，微臣沒有異議。”安國公在中間調劑和了稀泥，任延輝當然不能不給面子。
錢侍郎那邊也順勢拱手應是。
“那校”趙煜沒什麼意見，一個案子多用點時間，是好事，“錢侍郎，此事就交給你辦，令他們月前啟程，年前務必到京城。”
錢侍郎拱手應是，“微臣下朝就去辦。”
城中，送子娘娘廟外，郭庭拿著一堆草，手中的火摺子火星跳動，他驚訝地看著手下，問道“聖上三司會審？”
“是！”喬嶺道“屬下在金水橋橋邊等著，親耳聽見那些大人一邊走一邊議論的。”
郭庭頓時高興起來，將稻草和火摺子丟了，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聖上金口玉言不可能再更改。我給九言寫信去。”
著，兩人匆匆回了住處。
……
宮中，太后看著桂王，沒好氣地道“……那什麼縣令，他是就事論事，是馬氏命賤。你少在這裡和哀家挑撥離間。”
最近桂王很乖，所以太后看兒子越順眼。